六部人心惶惶,越来越多的官员被迫站到了汤沐等人身后,抱成一团,希望免于责罚。
期间倒也发生了两个插曲。
一是夏言出面,说服了部分朝臣,让他们自承罪责,请陛下宽恕。此举让萧震颇为惊讶,看来以前还是小觑了这个给事中,竟真有几分能耐。
二是严嵩常入乾清宫面圣,据说第一次还触怒了陛下,可惜黄锦嘴严,没有将具体原因传出。
不过萧震也能大致猜测,那位吏部左侍郎肯定是坐了蜡,进退维谷。
这种浑水不是好蹚的,此案过后,这位在国子监祭酒上崭露头角,如今又历任礼部吏部的高官,说不定就得黯然退出中枢高层,去南京养老了。
萧震坚信这个判断,直到一个消息传来。
“司礼监内侍去了颜颐寿的府邸探望?”
颜颐寿,前任刑部尚书,祖上据说能追溯到唐朝名臣颜真卿。
此人是弘治三年中进士,历任地方,嘉靖四年奉召任左都御史,升刑部尚书,奉命审问李福达一案,触怒天子,被打入大牢,后见其年岁已高,放出牢狱,罢职闲住。
算算年岁,今年已经七十岁高龄了,威望确实不低,却早就精力不济。
‘朝廷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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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要平反李福达一案的罪臣?’
‘呵!怎么可能呢!’
萧震连连摇头,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并未深入参与武定侯一案,缺少了这关键一环,当然不会认为那位对待反对朝臣一向手段残酷的天子,会如此宽宏大量。
只是内心深处,又隐隐不安起来。
如果一向心眼小的当今天子,难得大度起来,这回的案情,又将以何种方式收场呢?
……
“东楼兄!东楼兄留步!”
严世蕃脚下放缓,特意路过,果不其然呼唤声传来。
开口的是国子监生颜绍芳,也是前任刑部尚书颜颐寿的幼子。
自从颜颐寿罢职去官,这位尚书之子的日子颇为难熬,但此时此刻,眉宇间洋溢的都是喜意,到了面前深深一躬:“此番若无严侍郎直言,我父再无起复之日,颜家上下皆感激此等大恩!”
严世蕃云淡风轻地还礼,轻轻仰首,眼神里仿佛映出一道刚正不阿的伟岸身影:“家严从小教导我,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此番他不过是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颜绍芳肃然起敬,眉宇间愈发敬仰。
再说了几句,严世蕃目送这位转回学堂的背影,侧过脸来,笑容已经压抑不住。
但笑到一半,又猛地止住。
因为赵文华站在不远处,也对着他露出巴结的笑意。
严世蕃轻咳一声,恢复仪态:“元质啊!你怎么来了?”
赵文华颇有些低声下气:“东楼兄,小弟此来是拜会陛下的御笔亲书……”
“哦!”
严世蕃不置可否,对于这一位,他现在是有警惕的,太能溜须拍马了,让他极为看不惯!
但也知道,此番赵文华立功颇大,若不是此人提供刑部内的种种隐秘揭露,更是找到了那个外号黑无常的南监一霸孙黑虎,案情进展不会如此顺利。
说到孙黑虎,严世蕃眼珠转了转,突然道:“有件事我之前就有些怀疑,狱卒孙黑虎是南监一霸,为何会对你言听计从,如此轻易地透露出了关键的情报?”
赵文华干笑一声:“小弟与他确实颇有几分交情……”
“我看不对吧!”
严世蕃脸色沉下:“若非此番由明威出手,坚定我们一心之念,更有家严出面,为陛下分忧解难,此案对于我们可是祸非福!我倒是觉得,那个孙黑虎故意给我们设套呢!”
赵文华断然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孙黑虎不敢如此!”
严世蕃瞪起眼睛:“原因呢?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我看你也是包藏祸心!”
“小弟对一心会一片赤诚,绝无半分隐瞒之意,只是此事与小弟的身份有些不符,才没有详说……”
赵文华支支吾吾,最后叹了口气:“其实孙黑虎之所以肯听小弟的话,是因为我卖给他一种药酒,之前也和东楼兄提过,就是那‘百花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