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绝不可能是小案件了。
他得提前做好和教会打交道的准备——金斯莱是个非常好的借口。
“惩奸除恶不该是执行官的职责?”侦探冷不丁开口。
费南德斯看了他两眼,忽然露出笑容——他看出这人衣服里装着颗什么心了。
罗兰净结交有意思的人。
“惩奸除恶?当然。可眼睁睁看着幽魂作乱,让它们杀死一些‘或许并不该死’的人——这可不是执行官的职责。侦探先生。我必须提醒你,无论醒时世界,或者在你们口中的‘法术世界’——无论哪一边,我们都要守规矩。”
金斯莱不置可否:“你们的规矩能让人弄清罪犯‘该不该死’?”
费南德斯点点头,腔调里带了丝若有若无的警告:“执行官是邪教案的尺度。凡人自然也有他们的尺度——金斯莱先生,我听罗兰描述过这座孤儿院里发生的事,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按照我们的法律——”
“我应该比你背的熟,德温森先生,”金斯莱毫不客气地打断,哪怕面对一位对他来说深不可测的仪式者,“你要怎么保证法律能给他们应得的公平?”
婴儿床上的可怖景象如今历历在目。金斯莱想不出任何条律为这样的人开脱——如果她们不被套上绞索,难道要指责绞刑架吗?
“我保证不了。”
在金斯莱诧异地目光中,费南德斯缓缓摇头。
所以。
所以他才又上了罗兰·柯林斯的大当!!
…………
……
阿米莉亚显然做足了准备。
等待伯恩斯、萝丝和其他富贵先生们的,是干净、整洁、明亮、几乎没有任何难闻怪味的婴儿房。
不大的婴儿床码放整齐,护工们则轻手轻脚地在‘网格’中穿行。
或者抱起哭闹的在怀里哄着,或换尿布、喂上点稀粥。
这里要比伦敦,甚至口气大一点——要比整个帝国任何一座孤儿院都干净。没有那些不耐烦的、总骂着脏话的粗鲁护工,没有唯利是图的院长,蟑螂、蛆虫扎堆的臭烘烘的‘尸体堆’。
伯恩斯很满意。
“如果您愿意,不妨叫我罗莎琳德。”
用餐时,她这样对阿米莉亚说,并为这‘魂窍中充满仁慈之光’的女士,介绍了小自己不少岁的朋友——莉莉安·萝丝·范西塔特·雪莱。
——原谅她自作主张。
不过…
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恩者在上!我一见到您,就嗅到了您身上那股淡淡的、令人安神的草木清香——雪莱小姐,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清楚「雪莱」的大名…哪怕他们不抽烟。”
萝丝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伯恩斯则面色不改地垂头盯着汤碗里的自己去了——阿米莉亚的话实在上不得台面。
什么叫‘嗅到您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
你的意思是。
烟草商的女儿就要和她父亲一样在湿漉漉的草堆里熏上几天才能出门——商人的身份究竟多么值得骄傲,以至于让您在餐桌上提了又提,不惜添上了‘恩者’?
也就是这一个瞬间。
在座的几乎都能分辨出来:阿米莉亚的身份有问题。
而且是大问题。
正当场面陷入尴尬时,一声清脆的‘咯吱’打破了沉默。
阿米莉亚捂着嘴,干呕几下。
推开汤碗。
把什么东西吐到了桌布上。
那是一截稍小的人类指骨。
婴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