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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甚么傻屌吊客神!

第162章 甚么傻屌吊客神!

湖州城外,营寨慢慢建起,建得很快,且很坚固。

因为有一件事是苏武万万没想到的,许多建造营寨的木材之类,都是湖州城里送出来的,甚至湖州府衙还派人出城来帮忙。

这是苏武第一次有这种待遇,邢岳在苏武心中,那自是越发不错。

至于那八十万贯钱,也来得极快。

三千步卒也到,三千辅兵带着诸般辎重车辆来得最慢,营寨里忙碌非常。

水军也来报备,从吴兴塘水道慢慢行来,还有部分水军在把湖州城池通往太湖的水道某些区域进行拓宽,倒不是多大的工程。

所有人都动起来,挖壕沟,营寨之外到处挖,营寨里也开始挖井,倒也不必挖多深,两三米就出水。

架弩,床子弩,八牛弩,这一回,苏武准备得认真非常。

神臂弓,也叫神臂弩,这是以往苏武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这一次在东京带了七百多张来,这东西是大宋弓弩工艺的极致之作,且造价十分的昂贵,只有东京才有的玩意。

此番,苏武得了七百多张,便是这般的弩,与以往苏武麾下士卒用的弩比起来,那真就是鸟枪换炮。

随便一箭射去,两百四五十步的射程,乃至射到三百步外都可以做到,重甲能透,能真正洞穿,这在冷兵器时代真是不可想象的东西。

连荣得到了一张之后,都喜欢得舍不得离开手,那是摸来摸去,擦了又擦,反复观瞧。

湖州城头,也出现了许多身影,都在眺望城外慢慢建起的营寨。

城头上有军汉,也有一些大户之人,便是知府邢岳让这些人上城来看,主要是为了筹钱,便是八十万贯给出去了,若真是那般的死战不退,再给多少钱也是应该。

这般认知,从来就有,但这般事情真做到,就还得有一些商议,最好都是你情我愿之事。

为何大户人家轻易不愿离开家乡?

因为这个时代真正值钱的东西,都是不动产,土地也好,房屋店铺也罢,这些才是真财产。

至于钱财,这东西是很有用,只是也带不走,真若是出门逃难,能带得几斤钱去?钱可是重物,很重之物,若是没有苏武这般几千人的辅兵车队,那是带不走多少的。

更何况如今世道不太平,离开了家乡,上哪都是待宰的羔羊,到处还有乱民强盗,乃至巧取豪夺之辈。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越是豪富的人家,越是不愿背井离乡远走,反而是那些没有什么大财产的人,更愿意远走他乡。

古代许多高门大户,在国破家亡的时候更容易成为敌人的顺民,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这里。

也听城头之上有人说:“这些可当真都是禁军之精锐?”

便也有人点头:“那钱总管之语,岂能有假?只说便是二百骑,就能轻易把两三千贼人打得落流水。”

“唉……听说这番再来,是方腊贼,来了十万之众……”担忧的语气自不必说。

“是啊,邢相公说,这些禁军精锐定会死战不退,希望当真如此吧……”

邢相公其实就在不远,正在高声说:“诸位,可都看到了,这一支大军可不同凡响,那领兵的军将正是朝廷的前锋大将,名叫苏武,表字子卿,在北地,那可是有名的剿贼之将,最擅剿贼之事,深受朝廷信任,此番,必能帮着湖州击退贼人!”

邢岳也难,此番可不仅仅是为了筹钱,还为了发动壮丁上城帮忙,湖州城不算小,但能调动之军不过四千余,若要保险一些,这是远远不够的。

城池大了其实很麻烦,就好比汴京那般的城墙,城墙绕去六七十里地,便是城墙上一米站一个人,把这城墙站满了也要三万多人。

这还只是站一圈,若真是要保证一个防守的强度,还要防止敌人声东击西之类的手段,那便是十万人都远远不够。

这湖州城也是一样道理,所以,邢岳还要发动这些高门大户之人,这些人手上的壮丁极多,是家中护院也好,伺候差事的小厮也好,乃至一些佃户雇农,真正的壮丁劳动力,大多都在他们手上掌控。

所以要动员,就要先动员这些高门大户之人,让他们把家中的奴仆小厮家丁护卫先贡献出来,一家兴许不太多,但所有人加在一起,那数量也是相当可观,家主们不免也要用钱赏赐一番……

只待知府邢岳一番话语去,众人多是交头接耳去说。

邢岳便也继续高声:“那苏将军可了不得,当真是猛将拔于卒伍之辈,更是少小就读书进学,能行一手好词文,怕是你们不知,天子都听过他填的词,听得是潸然泪下,许你们也还没听过,稍后啊,本府让人唱与你们听听,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当真是允文允武之辈,最知兵事,最善运筹,打仗从来不败,有百胜将军之名号!”

苏武是不是这样,那是其次,邢岳此时,就得这么来说,言外之意,只要大家配合,十万之贼自能退去,就是要大家多出点人,多出点钱。

众人连听两番话语,面色上当真就好看不少,交头接耳的话语也更多了,似乎真起了一番热烈的讨论。

邢岳又说:“何以天子与朝廷派苏将军为先锋大将?便是他百战百胜,山东也是十万之贼,便是被他一人剿灭,那山东之大贼,自比咱江南的更是凶恶,此番,自是必胜,本府心中一点都不忧,旁处的主官,见得贼寇就弃城而走,本府稳稳站在此处,何也?苏将军来也!”

这一番再说之后,终于有人开口答了一语:“我家中护卫家丁,青壮小厮,拢一拢一百三四十人,回去赏了钱与他们,自叫他们到府衙里去。”

邢岳大喜:“好好好,郑员外当真乃湖州大善也,来日啊,赋税摊派,必有照拂!湖州百姓,更也会念郑员外之大恩!”

有第一个,自也有第二个:“那我家就出八十人来吧……”

城头之上,工作虽然麻烦,倒也进展顺利。

营寨之外,却是工作进展得有些不顺利,这江南之地,挖壕沟当真不好挖,太容易出水了,军将们站在没有多深的水坑里继续挖,十二月的天,着实冻得是瑟瑟发抖。

这湖州之地,竟是也这般的冷。

大帐之内,许贯忠也是皱眉说道:“将军,这般挖下去,便是壕沟没挖多深,人都先病了去,不能这么挖了。”

闻焕章也开口来说:“即便这么挖深了,却也挖不得多宽,壕沟里皆是水,江南之人多习水,却也阻挡不了多少脚步,军汉们冻出病来,着实得不偿失。”

苏武显然头前也没料到这个问题,便是皱眉来问左右:“那是挖还是不挖?”

众人想了想,闻焕章来说:“挖还是要挖,但不必挖深了,最多半丈,乃至三四尺也可,可多挖几条横在一起,若是贼人来打,只管让他们上上下下,难以冲锋整阵便是……”

苏武左右一看,点头:“那就这般,四尺,多挖几条横在一处。”

自有人去重新组织传令,苏武想得一想,又道:“多伐木,也派人往城里去要,要柴火,赶紧点篝火与儿郎们烤一烤……”

苏武也真怕把军汉们冻坏了,但这战前的准备,也万万不能不干。

打仗这门学问,当真是怎学都学不完,苏武已然选了一个较为高一点的地势,便也想着避免被水冲或者积水严重,但没想到湖州之地,地一挖就出水。

湖州之地,往西北去,倒是有些丘陵,奈何湖州城这里,当真平坦。

却是冬日,竟也会结霜,湿冷刺骨。

一口气去,也是起雾一片。

便是这大帐之内,苏武自己也冻得缩着脖子,好在还有孟玉楼给他准备的貂皮内衬之大氅,披在身上,倒是暖和多了。

不仅如此,苏武脚下还踩着炭盆,时不时把手伸出去烤一烤,儿郎们怕是更难。

在山东打仗好似还没这么难,倒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好在湖州城里的人与事都还不错,当真就一车一车往营寨里送柴火,乃至还有一些家具之物也一并送来了,只管叫军汉们劈了烧去。

军汉们劈着家具,倒也感动,一边劈还一边说:“这么好的家具,竟是送来与咱们取暖了,这湖州城的人,真是好!”

“便是舍命护他们一回,我倒是也乐意……”

“这是什么?这是门板吧?”

“门板也送来烧了?”

“唉……烧吧烧吧……”

便是说着,天空阴云慢慢来,不多时,竟是下起了雪,江南竟然也下雪……

雪还不小,漫天飘散,便是在人的感觉里,好似越发的冷了,军汉们虽然冷,似也扛冻,衣服也都挺厚。

只是这场景看起来,不免有几分萧瑟与悲凉。

城头上又来了一批人在看,大雪漫天,军汉们围着篝火在烤。

人呐,其实没有几个真正心思狠辣,多是能共情的,只看这感情怎么引导,谁来引导。

傍晚,一车一车的柴火,更来许多,也还有百姓们肩扛手抬,便是都来劳军。

那兵马都总管钱世疆,更是带着麾下军汉帮着运送,更也多送一些粮草菜蔬之物,乃至还有肉。

有时候,坏事很多,但好事也有,事情怎是这般,一旦情感上互相交流连接起来,事情总会走向正循环。

营寨里的军汉一边帮着抬东西,看着那红彤彤的肉,一边用京东的口音笑哈哈说着:“你们放心,俺们一定能打赢,贼寇算不得什么,哪里的贼寇,俺们也杀得他落流水。”

“多谢多谢……”湖州的百姓,便也淳朴,满脸是笑,拱手作礼。

竟然还有酒,这般雪天里,喝口酒来当真暖身子,只是……军令之下,不得饮酒,但是打胜了,将军会赐饮,军汉只管搬,搬得更是喜笑颜开。

也有军汉叮嘱:“赶紧回去吧,天马上就要黑了,天黑之后,可就不要再开城门了,指挥使说了,贼人明天就会到,你们只管在城头上看着,看着俺们如何杀贼!”

只待湖州城的人回了,夜里冷风起,军汉们枕戈待旦入眠去。

一夜去,再天明,满眼一片雪白大地,军汉们也都主动清理起帐篷上的积雪,清理着营寨里的道路。

四处都是湿哒哒的……

炊烟袅袅在起,大小篝火再燃,只待烤热了手脚,浑身便都暖和了,再去拿那冰冷冷的兵器甲胄,也并不寒冷刺骨。

贼人来了,来得不快,灰黄灰黄一大片,从南往北来。

旌旗也不如何去展,队列也并不整齐,乃至一个个缩着脖子弓着腰,抱着手臂低着头。

天气,对谁都是公平的。

城头之上,大小官吏,都在观看。

他们站得高,看得远,只一眼望去,仿佛地平线都被贼人全部占满,仿佛这些贼人都是从天边走到了大地,多……

呜呜泱泱说不清的多!

城头上,一片凝重。

再看半个时辰,旷野之中,麻麻灰灰,无边无际。

邢岳看得太清楚,他下意识里,真有一种要转身就逃的冲动。

也难怪方腊之贼到得哪个城池,便是轻易而克,这般的人数规模,对人的心理冲击实在是太大。

城楼之上,此时寂静得针落可闻,没有一人来说话,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

只管往东边转头去看看吧,那官军营寨,昨日看还觉得好大一座营寨,今日再看,这营寨莫名就小得可怜。

怎么会这么小的?援军怎么就这么少呢?

煞白的脸色,左右看去,皆是!

邢岳得开口了:“贼人看似多,都是乌合之众也,禁军精锐看似少,一万打十万不在话下!”

这话说来,邢岳自己都不信,但得说,

钱世疆也来接话:“那是自然,便是方腊贼百万来了,那苏将军必也死战!”

两人说完,却是无一人接话,这话还怎么接呢?

这话,又教人如何去信呢?

那苏将军,此时看得如此贼势,怕是也在想着撤兵之事了吧?

那些军将军汉们,怕是也在后悔吧……

往东边去看看,倒是还并没有撤兵退兵的景象,只是也有许多军汉军将从营帐里出来远眺,乃至也到营门口去观看。

开始起了声音,人的脚步声,但听不出是脚步声,只有一种沉闷的嗡嗡轰轰的声音,好似是从大地传来的,又好似是从天空传来的……

便是只听着耳边这声音便能动人心魄。

这大概就是十万之人的威势!

此时苏武已然打马到了营寨门口,他看得认真,却是贼人太多太多,铺开去当真如汪洋之海一般……

太多了,就看不真切。

只听得苏武忽然呼喊一声:“二郎!”

“哥哥,我在!”武松答了一语。

苏武再喊:“荣!”

“末将在!”荣拱手!

“你二人点五百轻骑,随我去查看敌情!”苏武军令下完。

众人都看着苏武,那许贯忠有话说,但欲言又止,他许是不想将军犯险,但却也知将军为何犯险。

只看左右军汉,当真有不少人面色微微有变,好似心中泛起了一些嘀咕。

苏武麾下军汉,有些人是见过这般场面的,比如昔日济州高俅十三万大军水陆并进。

但也没见过敌人这般规模而来,何况更多人也并没有见过如此场景。

人类,最怕的是什么?便是一种未知,东平府来的军汉,对方腊着实没有了解,只管知道方腊势如破竹,打哪个城池都不费力。

这种未知,苏武就得把它变成有知。

苏武得干点什么了,首先真是为了查看一下敌人各处各部的情况,更也是为了稳定军心,敌人十万之众又如何?

苏将军带着五百人就敢去,十万之贼,不过草芥而已。

五百轻骑就到,苏武打马出营,他自己也带了一张骑弓,虽然他并不十分擅长,但马背上拉弓射箭这个动作,他已然熟稔非常。

“走!”苏武举起拿着马鞭的手,一挥而下,浑身上下不露出一点犹豫。

“愿随将军效死!”五百骑轰轰隆隆出营寨而去。

营寨之内,所有人都眼巴巴看去,看着将军出寨迎着十万之众去。

其实,没有十万之众,最多在七万左右。

但视觉感官上,七万与十万,没有多大差别。

这湖州城外,太平坦了,这七万人铺开去,太广太广。

便是城头上的人看着苏武带着五百人打马出寨,看到到了那一瞬间,无不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连知府邢岳都问:“这这这……这是作甚?”

钱世疆绞尽脑汁来答:“这是……悍勇!”

哦?这就是悍勇?

邢岳定了定心神,立马左右去说:“看到没有?这是何等之悍勇?”

也是看起来着实悍勇,高处俯瞰而去,远处是一片汪洋大海,然后一缕砂砾正在冲着汪洋大海而去。

有话怎么说来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以往是不真切的,此时,就看着这一幕,真切无比。

钱世疆立马又接:“这便是让贼人知道,即便他们人多势众,禁军精锐,那也是有死无生,且看那方腊贼怕是不怕!”

忽然,邢岳问得一语:“那头前一个,是不是苏将军?”

钱世疆只管去看,立马点头:“正是正是,正是苏将军亲自引兵!”城楼之内,忽然一片惊呼,都是瞪大眼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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