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要饭鬼、一为先予后取的厉鬼,二者皆在祸级的品阶。
三眼厉鬼的鬼眼神通显然并不仅仅只是在于窥探厉鬼本身,而拥有更加恐怖的力量,尤其是在它标记了赵福生的情况下,她驭使的两鬼承受了鬼眼更强大的杀伤力。
血光照耀之下,这红光对于祸级厉鬼来说,如同昭昭烈阳,二鬼身躯不稳,竟有要被血光融化的架势。
……
这一幕景像令得谢先生有些吃惊。
驭使双鬼是十分难得的,可是赵福生的实力明显是不止于此的。
她先前召唤的门神、戏班以及此时镇压了臧雄五的马面鬼差俱都非同一般的鬼物,且她驭鬼的状态很稳,可此时在鬼眼红光照耀下,却并没有显现出这些鬼物的雏形。
谢先生心生疑惑:这是为何?
正疑惑之际,鬼眼的血光越发殷红,要饭鬼、先予后取厉鬼的身形开始融解之际——赵福生身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这种震动的幅度很小,可一种莫名的颤栗却从每一个人心中升起。
“发生什么事了?”
刘义真心生疑惑。
他初时还以为是地震,可很快的,他就意识到这并非单纯的地面震动。
因为地底其实并没有抖,真正在抖的是他的内心,他仿佛感觉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种震慑感不知来源于何处,但影响的并非刘义真一人,且不止身处地面的人,同时还有身在半空的阴差马面,以及正被马面追逐的纸人张。
所有飘在半空中的鬼灯笼强行被扑灭。
‘喀嚓!’
三眼厉鬼的鬼眼中间,出现了一条漆黑的竖线。
这条细线仿佛利刀,将鬼眼剖开一条细微的纹路。
无声的震慑之中,强大的压力缓缓在这片鬼域铺延开。
血光之下,赵福生的身下开始渗出漆黑得如同能吞噬万物的极致纯黑阴影。
她的识海内,封神榜的提示音响起:受到不知名窥探。
赵福生的意识受到影响,有片刻的紊乱。
在她怔忡的这片刻功夫,众人便见那黑影缓缓自她脚下升起,化为一座丰碑,将她、连带着受血光影响的二鬼,俱都笼罩在那漆黑的碑影之下。
那碑影升至半空,阴风怒嚎,血光流涌,收集天下间最浓烈的怨煞之气,令万鬼震服!
地狱围绕在鬼碑之下,形成巨渊。
三眼厉鬼的鬼眼红光能穿透地狱,看破鬼身本质,却无法照透黑碑。
甚至鬼眼的红光在靠近黑碑的刹那,血光随即被鬼碑吞没。
鬼碑黑如深渊,鬼群在碑下慑服。
范必死、范无救手脚冰凉,身体在鬼碑现世的刹那,便如被恐怖力量抽去脊柱。
他们无法站立,连支撑跪拜的力量都没有。
在这样绝对强横的鬼碑面前,兄弟二人内心唯有臣服!
众人一一匍匐在地。
鬼碑之上,被凿挖出数个形同陵墓的鬼龛,每个鬼龛之上供奉了一个仿佛灵牌般的鬼神之位,上面分别书写着:门神——赵大有夫妇;夜游神——轮回鬼车;阴差——马面;黄泉路引——鬼戏班。
还有一个神位空置,等待着下一任被请封的鬼神入驻!
这些鬼神在巨碑力量吸引下,一一化为黑气归位。
朱光岭、谢先生内心蠢蠢欲动。
他们驭使的厉鬼俱都看向鬼碑所在之处,既有种想要前往,又有种本能想要逃跑的矛盾感觉。
鬼物无法分辨害怕或是向往,可驭鬼的人却受到了鬼的影响,清晰的意识到了这无名鬼碑的恐怖之处。
“这——这到底是什么——”
谢先生毛骨悚然,惊声低呼。
那鬼碑受阴风、血液环绕,无法看清碑体本身,可其仅展露出的冰山一角的形貌,已经足以令鬼群颤栗了。
它仿佛古老而又深沉,展现出来的并非鬼物特有的煞气,而是形成了一种足以包容群鬼煞气的无尽深渊,好似巍峨高山,将万鬼怨煞之气尽数纳入其阴影之中,令鬼群难以望其项背,而唯有对它慑服。
鬼碑与鬼眼相对峙,黑与红的光影交融,两股力量无声的较量、交锋。
血红的鬼光锋利非凡。
它蕴含了不知名存在曾经留下的特质,又承载了臧雄山一生悲剧的根源,同时吸纳了臧雄山驭鬼后为恶一方的苦果——再经历四十多年盘据上阳郡作恶的力量,本身便煞气十足。
可鬼碑则更胜一筹。
它不动、不摇,矗立原地,以不变应万变。
三眼厉鬼的身形疾速变大,血红的鬼光变得更加诡异妖冶,可是那血光仍然无法穿透鬼碑所在地界。
厉鬼的身影顷刻间变得如同小山,但那鬼碑则如平静的深渊,将三眼厉鬼的鬼影纳入深渊。
鬼眼之中那条细长的黑纹仿佛如同一滴浓墨滴入水中,迅速开始晕染,大有侵蚀鬼眼的架势。
三眼厉鬼受到鬼碑震慑,竟放弃了对赵福生的标记,第三只鬼眼闭合,鬼躯开始涣散。
……
这一幕的影响如同浮光掠影,仅在众人面前留下惊鸿一瞥,随着赵福生意识的苏醒,鬼碑的阴影缓缓隐匿。
不过它给众人留下的震慑却久久无法消散。
赵福生一醒悟过神,便见到三眼厉鬼半透明的身形。
“不好,它要逃!”
她先前意识受到了压制,等到醒悟过神时,便见三眼厉鬼竟像是放弃了杀戮,转身准备逃开。
这样的大鬼一旦逃亡,所到之处不知会造成多大的杀孽。
绝不能让此鬼逃离!
赵福生心念一转,突然伸手一捞,一枚鬼钱从地狱之中被捞了出来。
鬼钱一现,顿时吸引住了鬼群的注意力。
就连那身形半透明的三眼厉鬼同时也再度鬼躯变得凝实,那闭合的第三只鬼眼再度缓缓张开。
“……”
还未完全恢复的谢先生一脸无语。
他身后的厉鬼在修复他的残躯,将他身体半拼凑了起来,他人还未好,嘴却不停歇:
“你说你又招惹它干啥呀,它要走你就让它走呗——”
“它走了,天下的百姓怎么办?”
赵福生强忍惊惧感平静的反问了一声。
谢先生再度无语。
还能怎么办?大家能力有限,他一把老骨头都要被拆散了,至今未修复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