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是很顾惜于你的,太皇子如今也长大成人,又温厚贤明,与众大臣关系处得也好,办事沉稳大气,深得圣心,你呀,也没什么可惜的,这辈子,有个好儿子,也是福气呀。”
陈贵妃感激地扬了脸对太后莞尔一笑,眼袋入现出两道细纹,人便更显得苍老了一些,“母后说得及时,大皇子争气懂事,臣妾也深感欣慰。”
一时宫人来报,说宁伯侯世子到,太后便看了贵妃一眼道:“她可是你要见的,一会子,哀家可不想掺合得太多,你呢,也不要做得过份,那边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有什么事,不要做在明处,更不要让人拿了把柄,知道吗?”
陈贵妃心中一凛,忙垂手应下,又对太后福礼致谢:“谢母后提点,臣妾明白。”
素颜垂首走进殿内,透过眼睫,看到前方有一方软榻,忙停住,跪拜了下去,口中三呼千岁。
太后娘娘笑吟吟地说道:“起来吧,快给哀家瞧瞧,咱们大周皇后亲自选下的侄儿媳妇,是个怎么样剔透的人儿。”
素颜依言起身,却是不敢抬头,神情淡定恭谨,只觉得太后声音清越温慈,听得人如沐春风,心中惶惧之色稍缓。
“哟,贵妃你看,瞧这孩子的身段,阿娜窈窕,身姿俊秀,怪不得,能得了成绍那孩子的眼呢。”太后笑着对陈贵妃道。
“可不是么,只看这身段就如此惹眼,怪不得,连明昊那孩子也是对她心念不已呢,你且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看看是不是能够越了咱们大周国第一美人去。”陈贵妃的声音硬质,如金属碰石般生冷,听得在耳朵里有种让头皮发麻之感,素颜依言抬起头来,眼睛却是看向正坐的太后娘娘。
只觉太后一身贵气袭人,面带微笑,眼神微暖,神情祥可亲,她莫明的就有种亲切感,仿佛见到了前世的母亲,情不自禁就微微一笑,眼神暖暖,了股孺慕之情悄然流转。
太后也正看着素颜,相貌倒算得上是个大美人,却并不艳丽,胜在端庄温婉,气质如涤净尘污的清莲,高洁清雅,倒比之想像的要好上许多,却不料,眼前的女子突然对自己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一丝亲切和孺慕,好像小儿女见到了自家祖母一般,她不由微怔,心中也流出一股暖意来,这孩子,看着倒是不讨人嫌呢。
陈贵妃那番话可是有着贬低素颜之意,素颜明明已经嫁于叶成绍,她却偏偏要点出素颜与上官明昊之前的一些纠葛,在这慈宁中里,无异暗指素颜行止不端,与多个男人有牵扯。
太后对素颜的第一印像不错,倒也没顺着陈贵妃的话往下说,只是笑着对素颜道:“早便听皇后说,你性情温婉聪慧,她很是喜欢你,哀家听了也想见见,今日一见,果然是上好孩子,来,站到哀家近前来,让哀家看清楚一些。”
素颜听了也不胆怯,笑吟吟地站近前一些,双眼大胆地看着太后,真像一个刚接受长辈接见的晚辈一般,神情恭顺,却又处处透着亲切。
陈贵妃看着便蹙了蹙眉,笑着说道:“可不是么,听说这孩子,很是聪慧呢,一进宁伯侯府的门,就破了一大案,将我那苦命侄女的死因,查了个透彻,若不是她,臣妾怕是会错怪了宁伯侯夫人呢。”
这么快就来了么?太后听了陈贵妃这话,想起召见素颜进宫的初衷,便一脸惊讶道:“哦,有这么回事吗?你那内侄……可是哀家亲自己赐给成绍的那个良妾?她是怎么死的?”
“侯爷亲自给哀家一个说法,说是那孩子是自杀死亡的,臣妾只是不明白,那孩子嫁进侯府一年有余,一直过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呢?可怜臣妾那堂姐,原想着能享几年儿女福呢,却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伤心欲绝啊。”贵妃边说边拿了帕子拭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冷冽地逼视着素颜。
她这话里可就有话了,洪氏是在素颜进门才两三天就死了的,以前过得好好的,那意思便是素颜有逼死洪氏的嫌疑了。
太后听了果然沉下脸道:“蓝氏,这是怎么一回事,那洪氏如何你一进门便要自寻短见了呢?”
果然是兴师问罪么?既然知道洪氏的死因,贵妃和太后又怎么不知道自己先前被洪氏打上门去之事?只是人家如今是高高在上的质问于你,她要寻你的过错,自是会避重就轻,只谈于她有利之事。
素颜脑中转得飞快,太后和贵妃最终还是会过问此事,她早有意料,所以,来时,也备得一两件东西在身上,原想着,只要她们不是逼得太急,也无须拿出来的,毕竟这两个人也是大周朝的两大BOSS,得罪了她们,于已于蓝家都没什么好处,可是……
她思虑片刻,突然便提了裙跪了下来,眼中泪水盈盈,巴巴地看着太后娘娘,她第六感,感觉到太后并不讨厌她,而且,对她也有几分莫明的亲近之意,只是太后也是在宫中浸淫几十年,在各种争斗中过来的人物,又怎么会为些微的好感而感情用事?
但是,有感情能用不用是傻子,素颜立即想到了以情来打动太后,至少减轻一些太后对她的敌意,只对付贵妃一人要好上许多,或者说,少得罪太后一些,只得罪贵妃一人,有皇后在,自己的危险也能少上许多。
“太后娘娘,民妇不过嫁进侯府两天,便被婆母重打一顿,要休弃回府……民妇也好生冤枉啊。”素颜不回答太后的话,倒自先叫屈,哭了起来,太后看着眼前泪眼迷朦的小女子,一双清亮的大眼饱含孺慕,像个在外头受了委屈,到自己面前来倾诉的小儿女,脑中不禁回想起自己那远嫁东芜的小公主,那时,她受了委屈,也会用这样,如小鹿般可怜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禁心一软,柔声道:
“你别哭,慢些说,你那婆婆也是,怎么你才进门两天,就打了你一顿,还要休了你呢?宁伯侯夫人怎地如此不讲道理?”
“自是她不贤不孝,惹了长辈生怒才会如此,想那宁伯侯夫人也还算贤达良善,怎么会如此恶毒之人?”贵妃冷笑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