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然看着他,耳边却是那日画室中凤箫淡而坚定的话语——“我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
相似的眸子,相似的语气,相似的执着,在许若然的眼前耳边交织回旋。恍惚间,许若然竟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幻觉,仿佛一切都在重演。
“你很自私。”许若然一个晃神,意识回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逸出嘴边。
皇上愣了一下,随后却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意:“没错,朕也觉得自己很自私。可你却比朕更自私。君诺至少给了朕十年,而你,却连一个希望都不肯给十七弟。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太残忍了吗?”
许若然沉默片刻,轻轻道:“她给了你十年,最后,岂非仍旧是疯了?”
皇上痛苦地紧紧握着黄花梨木的扶手,半天,才艰难地道:“不是。”
他沉声重复道:“不是。君诺会那样,并不是朕的错。”他的眼睛喷出愤怒的光芒,低吼道:“是那块玉!是那块该死的玉毁了我们!”
玉!
许若然脱口喃喃道:“天工璇的第三块玉……”
“没错,”皇上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随即便了然:“你也是江湖中人,自然也知道那关于第三块玉的传言。”
许若然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南派雕玉大师天工璇平生作品仅留下三件。
第一件青白双鲤和田玉佩,象征着人间的极富极贵,作为沈家的传家之物落在沈笑手中。
第二件墨脂太极阴阳双璧,已被皇上赏赐给宁献王凤箫。
第三件,从未有人见过,但几乎全天下的人都想得到它。不仅因为它代表了天工璇雕玉的最高成就,更因为据说有了它,再结合天工璇留下的一句话,便能找到一个倾尽天下的大宝藏。但这句话,也从未有人知道是什么。曾有一段时间,江湖传言这玉石和天工璇的遗言都掌握在一个女子手里。
“君诺,就是传言中的那个女子。”
许贵妃竟然就是那传言中关系着天下至宝的女子!
当日在宫中,兵部尚书辛佑安大人提起这个传言时,皇上还曾失态地捏碎了茶碗。
皇上长叹一声:“当时闻妃不知从哪里得到这样的消息,她嫉妒君诺,便用此离间,说朕只是为了那个宝藏才对她专宠。君诺留在宫中,本只是因为爱朕,如此一来,自然再也无法忍受,这才用了药,以假死逃脱……”
“你知道她只是假死?”许若然忍不住出声。
皇上苦笑了一下:“朕本来就不相信君诺会那么容易被害。小帝姬失踪以后,朕曾去皇陵看过,果然没见到君诺的尸体。朕这才能肯定,必是她借此机会逃离皇宫了。这种事情朕当然不能昭告天下,只有不断派人在民间暗自查访。可惜十年过去了,朕始终没有她们母女俩的消息。”
许若然轻咬嘴唇,长长的睫毛垂下,打下一片深深浅浅的阴影。
皇上的眼中却放出光来:“可是这次,朕终于得到线索,说君诺可能隐居在姑苏醉红坊!朕今天来,正是要十七弟代朕去姑苏一探。希望能把君诺带回来,回到朕的身边来。”
许若然忽然冷笑一声:“你真如此想她,何不亲自前往?”
真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皇上脸色一变,似要发怒,终究仍是忍下了,沉声道:“你以为朕不想吗?可如今犬戎蠢蠢欲动,边疆有侵渔之患,朕又如何能离开帝都,弃天下于不顾?故此,才只有将此事交予十七弟。”
许若然冷笑一声。天下。男人总是有办法以天下为借口,光明正大地做负心人。
皇上却未曾注意,只是微皱了眉头:“说到十七弟……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两人这才发现,凤箫的确已经离开太久了。
小小润色了一下,没怎么改,大家将就着看吧……俺去码明天的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