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生日欠条与接一次吻
时澈的跑路计划,尚未实施,就被迫终止。
老宁同志虽然退下一线近二十年,但……查底细查户口,他可仍旧是个行家。
自个儿闺女这才多大啊!?分明一贯乖巧懂事!认真自律!
如今这一扭脸的功夫,夫妻俩不在家,呵,上课迟到、不做作业、撒谎藏人……
要说暴跳如雷不至于,但老宁还是气呼呼的,觉得一定是被臭小子带坏了,提溜着少年到客厅审查,交待来龙去脉。
时澈生怕磕着碰着生病的老人家,把长辈气出个好歹来,只能主动投案,有问必答。
审查结束后……比起气呼呼的宁伯父,令时澈真正害怕的……是泪汪汪的宁伯父。
老宁是真心感谢,要不是家里捉襟见肘,顾着夫妻俩就顾不着小女儿,谁愿意放弃治疗呢?
他们夫妻俩觉得对不起小女儿没错,可他老宁也觉得这辈子对不起妻子啊,要是妻子能好,他老宁愿意拿自己的命换……
上次伯父伯母隔着手机发过来的真诚感谢视频,已经让时澈心理压力巨大,完全是硬着头皮看完的。
更别提这当面来一遭了。
于是……等简淮宁今天放学,抱着开开心心无比期待的心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家,一开门,就见到时澈脸上写着两个大字——“救命”!
刀刀妹妹看着自己爸爸,拉着恩人哥哥的手不放,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地反复感谢,还想给人家鞠躬……少年扯着他,但又不敢用力……
简淮宁赶紧接手,抽纸巾给爸爸擦眼泪,还拍拍背哄他。
终于解放了如坐针毡、束手无策的时澈。
闺女回来了,老宁也不好意思再流泪,只是反复拉着时澈的手说:“不能就这么走,我老婆也一直念叨着想见见你呢!”
“啊?为什么要走啊?”简淮宁疑问道,“昨天不是说好了要住两天吗?”
时澈还没来得及回答,鬼鬼祟祟仿佛接头暗号似的轻轻敲门声又响起。
原来是小平头助理拎着最后一堆给简淮宁家里买的年货,发了消息却迟迟等不到“被抓获”的时澈回复,只好上来瞅一眼情况。
看着小平头两手提得满满当当的年货,老宁反射性地问时澈道:“你春节上哪儿过?”
昨晚聊到几乎通宵的简淮宁也奇怪问道:“你不是说电影刚杀青吗?明天就有工作了吗?”
时澈还没想好撒不撒谎,撒什么谎,小平头已经把他卖了:“在酒店过年啊,中午刚让我抽空把套房续到初七呢。”
“那哪儿成呢!酒店里过什么年?”老宁同志肿着眼睛,诚挚邀请道,“在我们家里过年吧?老肖还说年初五他来一趟呢,正好你也能见见你肖叔!”
其实……少年想在哪儿过年,那是明摆着的。
当他已经赚到随时随地出发去全世界旅游胜地度假的金钱后,站在机场里,面对飞往无数城市的无数航班时……
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只有去刀刀妹妹的楼下看看她。
一方真心诚意地在挽留,另一方本来就不想走。
皆大欢喜。
菜之前就切得差不多,只差蒸熟,正好采购已经忙完,小平头这个曾是厨师的助理接手过去。
老宁则是被闺女压去沙发上躺着休息。
闺女自己高高兴兴地拿黑墨镜,拿大围巾,拿口罩拿帽子,裹出个像是做贼不能露脸的少年。
等保温桶填满,偷偷摸摸拉着伪装完毕的明星少年去医院见妈妈。
一进病房,先把门牢牢关上,再卸下伪装。
简淮宁的妈妈刚开始也是吃惊怎么带了个明星过来看她,等知道时澈是谁,也开始流泪。
尤其是再听丈夫说,整个家都快被这少年给翻新了,电费也被他存了一大笔,他还想着做完这些就跑路,简淮宁的妈妈就哭得更凶了。
“伯母,别哭了。”时澈对这个像他妈妈的母亲,说话也很温柔,“就……我现在挣了钱,也没处花,能帮到你们我也高兴。”
“电费你们别省,真的。”他还转手把刀刀妹妹给卖了,“这么冷的天,她一个人在家,不开客厅的灯,也不开空调,冻着手做作业洗菜做饭……”
被刀刀妹妹躲在后面掐了他一把。
借着留宿翻箱倒柜的任务既然已经完成,简淮宁的父母又还没出院,时澈就回了酒店暂住,等伯父伯母出院后,春节再去她家一起守岁。
不过酒店就在简淮宁家小区外的马路斜对面,隔街相望而已。
基本……就是个只用来睡觉的地方。
因为除了深夜里,时澈和助理,基本上要么在简淮宁家,要么在医院里。
小平头的厨艺那是正儿八经进修过的,煮出来的米糊菜泥,长相不行,味道还挺好。
老两口不用吃冰箱隔夜微波炉加热的三餐,有人现煮现送,美味可口,也不用拖着病体,一个照顾另一个了。
老宁如今是好汉难提当年勇,少年体力好,凡事帮把手,病房里就能轻松许多。
走廊里溜达散步时,还有别的病友羡慕:“你们这俩个亲戚家的孩子,真不错,比亲儿子都有孝心!我亲儿子一周来一次还老说他忙!坐五分钟就走,像椅子上有钉子似的!”
老宁听着笑眯眯。
但也有别的病友奇怪:“怎么天天裹那么严实?病房又不是没空调?我看连护士的口罩都没他戴得牢!”
老宁听着乐呵呵,也不搭话,不解释。
他现在和妻子每天在病房里轮着转频道,就寻着看哪个台能看见时澈,访谈节目也好,电影频道也好,娱乐新闻也罢,都要支持一把收视率。
搞得时澈非常窘迫,他很不适应看到自己出现在荧幕上,更别提长辈满脸欣慰地在他身边看……
小年夜前,夫妻俩出了院,得以回家过年。
简淮宁正好也放了寒假,得了自由,作业甩到一边先不管,五个人热热闹闹地坐在客厅包饺子。
其他人包的都是正常饺子,用的是简淮宁父母平日三餐吃的那种菜泥做的馅。
只有刀刀妹妹,人生的前十四年可谓十指不沾阳春水,最近一两年也不过是偶尔剁菜蒸米糊,手艺最差,包出来的饺子像是个圆滚滚的面团子。
但满屋里的人都宠着她,由着她捣乱。
被她抹一脸面粉也不生气——当然,仅一位少年遭此不公待遇。
吃她捏出来的面团子也开心——这个倒是大家人人有份,全都得吃。
之前简淮宁就嘀咕着想包硬币,吃到的人有好运气,可又怕爸妈咬到牙疼。
于是时澈买了一盆金钱橘回来,直接摆在简淮宁旁边,让她包彩蛋饺子。
她要用就揪一颗,洗干净包进去,想包几颗包几颗。
小小的橘子,金黄黄红彤彤,正好刀刀妹妹包出来的饺子也是圆滚滚,非常适配。
别人那都是包一颗,满桌谁吃到谁好运,稀少才能显得特别。
可简淮宁不干,她把金钱橘完全薅秃了,最后只剩下一整盆绿叶子。
然后每个人的碗里,都浮起来丑不拉叽的圆面团饺子一大把,还有煮破皮的,红彤彤的橘子直接漏进汤里,分外喜庆。
大年初五的时候,肖叔周姨开车过来看老战友,看着他们焕然一新的家,笑着宽慰老宁夫妻俩:“行了,你们就安心住着,好好治病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