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师怎么什么都没说?我以为咱们都要挨骂。”
“学校正在调查,反正也没出什么事儿,顶多擦破点p,训一顿也就算了。你忘了吗,咱们这两个班有特权。”
“但是……你今天,不觉得生气吗?”见夏轻声问,“凌翔茜在场边那么高调,却不给你加油,你罚球丢了她还欢呼。”
楚天阔沉默了一会儿,笑了:“那是她自己的班级,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s1;
“我没说有‘问题’,也没说这样不对,你在偷换概念,”见夏较真了,“我是问你的感受,你不生气吗?”
“既然这样做有道理,我就不生气。我和她本来就不是非常亲近的朋友,比不过自己班同学。”
见夏扭过头,看到楚天阔神se安然,嘴角还噙着笑。
“因为你不喜欢她?”她又问。
这次呛到了楚天阔。
“你怎么了?”他大笑,“吃炸y了?”
“我没怎么,因为我在你面前也不说假话,我当我们是朋友。”
陈见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内心有一团无名火,发泄不出来,整个人都放肆了。
楚天阔竟然被这句话打动了。
他们穿过走廊和大厅,站在高高的玻璃幕墙前,太y已经落下去,晚霞仍然弥漫在远处的楼宇间。
楚天阔忽然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她。但我猜得出,她今天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她想让我生气,生气了就代表我在乎;而恰恰因为我看出了她的意图来,所以反倒不生气了。”
陈见夏咀嚼着楚天阔这句难得如此真诚的话,脑海中浮现出凌翔茜失落的眼神和失去血se的脸。
然后她想起了李燃。李燃又是为什么呢?是故意做给她看吗?是为了激怒她吗?她实在没本事像楚天阔一样笃定。
“你跟她保持距离,也是因为怕早恋被老师抓吗?”她半是开玩笑地问道。
“也?”楚天阔立刻抓到了这个字眼。
陈见夏脸红了:“你回答问题。”
“不是啊,”楚天阔摇摇头,正了正书包肩带,有些怅然,“我说了我不知道。我面对她,不像面对你这样放松。”
“啊?!”
楚天阔再一次伸出手,弹了她的脑门一下,大大方方地说:“别误会。我可不喜欢你。”
陈见夏立刻满脸通红。
他挂着一脸戏谑的笑意转身走出了大门,留下她一个人半张着嘴巴呆立原地。
楚天阔这个人啊,真是太可怕了。见夏摸摸鼻子,心中充满了崇拜的情绪。他好像总能想清楚自己要什么,选了就不抱怨,至少不曾像陈见夏一样,一边保持着距离,一边又霸道地见不得对方一丁点暖昧的举动。
可我是因为喜欢啊。
见夏刚被抚平的心绪随之涨c。
因为喜欢才不讲道理的,你不喜欢她,你当然不明白。
楚天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幕墙外的大门口,见夏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
“陈见夏你什么意思啊?我可不是第一次看见他对你动手动脚了。”
见夏惊讶地转过身,没找到声音的来源。
“你有新情况就直说,别一天到晚又要见亲戚又要复习功课的,蒙谁呢?当老子是傻b?”
李燃站在二楼的栏杆边,特别大声地冲她吼。见夏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远处的收发室,担心值班老师听到。这个本能的举动让李燃笑得更加讥诮,立刻从栏杆边消失了。
陈见夏火了。
她撒腿就朝楼梯口跑,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台阶,追着李燃的背影冲了过去。
“你还真会倒打一耙,有精力当护花使者,还反过来往我脑袋上扣帽子?我有新情况?那你算什么,旧病复发?”
她连吵架都记得控制音量,万一学校里有人还没走呢?被听到就惨了。
“g你什么事儿?”李燃头也没回,“你又不是我nv朋友。”
陈见夏哑火了。
她看着李燃越走越远,有句话到最后也没说出口。
可你送给我围巾的时候,不是这么承诺的啊。你从没说过,北半球夏天的时候,围巾就可以给南半球的别人戴。
她没说。这样追着人要兑现,太没尊严了。
陈见夏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心疼的时候,心是真的会疼的。
陈见夏自己去吃了麦当劳,掉了j滴眼泪,剩了一盒麦
乐j吃不下,就捧在手里,漫无目的地在商业街上游荡。森马班尼路这些f装店的门口总会有一个年轻nv生一边表情木然地拍手一边大声喊着“冬装全场八折两件七折三件折上折……”她背着沉重的书包远远看着,想起王南昱和其他初中同学们。
这样的日子多辛苦,也没什么前途,陈见夏你别想没用的了,得好好念书,知识改变命运。
知识的确改变了她的命运,她上了振华,认识了李燃这个混蛋。
在麦当劳里的时候,她试着写练习册,一道题也做不下去。她窝火又委屈,不想学习,就想吵个明白,偏偏手机没有一丁点动静。
明明不是她的错,明明是他不讲道理……
怪不得老师总说早恋影响成绩。原来不是因为甜蜜,而是因为伤心。
陈见夏快九点了才不情不愿地走回宿舍楼,刚一进门,收发室的nv老师就拦住了她。
“你怎么才回来?”对方一脸审视。
陈见夏有点慌:“宿舍太闷,我去麦当劳自习。”
“哦,”nv老师放下心,“整栋楼都跳闸了,你附近那j间宿舍水管还爆了。你们不是一共三个nv生吗?她们屋有空床,你今天晚上去挤一下。”
陈见夏一个头两个大。郑家姝碎嘴又小心眼,之前似乎还在俞丹面前没少说自己的坏话,每次在走廊里看到她晚归,还总是三八地笑,眉眼都是暧昧和揣测。s1;
一身洗不掉的小县城气质。陈见夏浑然忘记了自己也出身小县城——反正她说的是气质。
她走到自己宿舍,摸出手电看了看,幸好没在床底堆东西,浅浅的一汪水也没造成什么损失。拎着洗漱用品挪动到走廊另一头郑家姝她们的宿舍门口,她刚y着头p要敲门,就听见里面隐约传出的说笑声。
“别跟我提她,拿自己当省城人了,瞧不上咱们。我们俞老师还跟我说,外地生要互相照顾,指名道姓说陈见夏心思活,让我多留意。”
什么叫心思活?怎么听着这么不像好话?
见夏x口剧烈地起伏,敲门的手攥紧了拳头,最后还是垂下来。
“我们俞老师说过喜欢咱们这种朴实的学生,来振华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学习的?我听说陈见夏还当着老师面嫌弃食堂不好吃。怪不得偷别人cd。”
二班的nv生立刻惊呼:“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没跟你讲过吗?我不可能没跟你说过!偷的就是我们团支书的。你说好不好玩,她俩现在还坐一桌了!不过我们团支书也是活该,一天天净显摆,就她最懂,最能耐。反正还是咱俩好,我觉得省城的学生都特别浮,不好。”
原来郑家姝不喜欢所有人。陈见夏听着这番小学生水平的诋毁,反倒不怎么生气了。这一天里,于丝丝是第二次和她同病相怜了。
陈见夏彻底没有了求借住的勇气。她折返回自己的宿舍,把洗漱用品从塑料小筐中装进袋子,背着书包下楼,对宿管老师说:“我去我妈妈那边住。”
宿管老师知道陈见夏妈妈和弟弟的情况,点点头:“也对,你自己过去?小心点。”
陈见夏没想去找妈妈和弟弟。弟弟对八中适应不良,天天在家里作闹,打死她也不想去凑热闹。她对省城越来越熟悉,胆子大了,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全部的一千两百元现金,走向铁路局宾馆。她记得上次来找爸爸的时候在大厅看到过电子显示屏上的房价,最便宜的房间188元一晚。
“满房?”陈见夏不敢置信。
“开省代会呢,早满了,”前台的小m眼p都不抬,一边翻着《当代歌坛》一边“呸呸”地把瓜子p吐在桌上,“你去旁边看看吧,有招待所。”
那个招待所陈见夏知道,半地下室,连着大浴池,都是些不正经的人,怎么能住人?她愁眉苦脸地走回去,难道真要去找妈妈?
还没走到门口,就远远看到路灯下杵着一个傻大个。见夏停步,冷着脸问:“你来g嘛?”
“你怎么关机了?”李燃举着手机问。
因为你害我不停解锁查看,十分丢面子,所以我索x关机了,省得挂心。陈见夏腹诽。
李燃继续连珠p似的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宿舍?”
“g你什么事儿?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她把这话还了回去,心里十分舒畅。
没想到李燃笑了,特别温柔地说:“我是不是你男朋友,不是取决于你吗?”
千言万语梗在x口。好像一个重要的决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浮现在她眼前,再容不得迟疑。
她多久没见他了?那双狗一样纯净的眼睛,正带着笑意望着她,将她满腔火烧火燎都浇灭,化成无限的温柔。
楚天阔曾对她讲过一个南方的俗语。食得咸鱼抵得渴。
李燃不是一条任由她戴上摘下的围巾,他是危机四伏,也是她的牵肠挂肚和克f不了的小心眼。
咸鱼站在眼前,无辜地看着她,她是不是应该挂着辘辘饥肠躲开他?
陈见夏还没做好决定,身t就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重重扑进了李燃的怀里。
“我宿舍住不了人了,怎么办?”她抬头看着李燃。
李燃闻言,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块咸鱼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