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办法像于丝丝一样自然地装出“我很差劲我比不了这些天才神经病但是我不在乎我很快乐”的样子,但也没有那种“只要努力,我才不比他们差”的勇气和姿态。
陈见夏一直都是这样,她什么都不敢保证,什么都不敢承诺,不敢下战书,也不敢迎战,甚至不曾纵容自己沉溺于对未来的幻想中。
当她对某件事情有了得失心,她只会低下头默默地、甚至是隐蔽地去努力,直到确定了她做得又对又好,才敢拿出来示人,得到称赞嘉许之后,方能低下头偷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不喜欢做这样的陈见夏。
李燃专注地听着。与其说他对陈见夏描述的这些牛人感兴趣,不如说他觉得见夏这种絮絮叨叨的小家子气很有趣。
“所以呢?”在她说完之后,他兴致bb地问。
“所以……”陈见夏虚伪地一笑,“人家才是牛人呢,我今年要是也在省城参加中考,肯定连振华的边儿都摸不着。我能考好,只是因为县里统考题简单而已。”
“呃,有可能,”他竟然丝毫没有安w她的意思,连句漂亮话都不说,反而声音油滑地接上一句,“所以你命真好,祖坟着大火。”
陈见夏被气得j乎吐血。
“你――”
“其实你说的这些人我听说过,”李燃打断她,咧嘴一笑,又露出那两颗小虎牙,“那个陆琳琳,近视900多度,摘下眼镜就活在异次元空间,连亲妈都不认识;哦,还有那个邢帅,身高一米六,跑步比我四年级的mm都慢,吃完苹果就把果核直接往教室地板上扔,完全没有自理能力,估计扔野外连北斗星都找不着;嗯,路宇宁这哥们不错,小伙儿活得挺乐观,他跟我一个初中,初三时候写给我们班著名不良美少nv的r麻情书被贴到公告板上被大家观摩了一整天,放学后被人家男朋友打掉两颗门牙,装了假牙说话也漏风,无齿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眼前的nv孩嘴巴张成了o形,他才停止胡说八道。
“你怎么这么说别人,一个大男生那么三八……”见夏不觉有些气愤,音调也拔高了。
李燃的表情有一点点讥讽的味道,他挑起眉mao微笑,“你真这么有正义感?听我说这些,你就不觉得开心?心里爽翻了吧?”
直白得丝毫不留情面。
见夏愣住了。
她都没发觉自己心底里那种隐约的快乐,反倒是被李燃反嘲的时候,才注意到,刚刚聆听这些奇闻异事的时候,心里有种“原来他们也不过如此”的幸灾乐祸。
陈见夏觉得头脑混乱,tt嘴唇,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谴责李燃刚才说三道四的行为,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近视900多度的明显应该是戴着啤酒瓶底的郑桐而非陆琳琳,邢帅的身高再
不济也接近一米七,而路宇宁笑哈哈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缺牙漏风。
那些话,恐怕大多是李燃根据陈见夏之前的介绍进行了张冠李戴,随口胡诌的。陈见夏却毫无察觉。
或许她自己潜意识里也希望这些拿不上台面的隐s都是真的。好像终于找到了支撑“上帝是公平的”这一信念的重要证据。
然而谁曾经担保过上帝就一定公平?
陈见夏迷h地看着窗外。
陈见夏那些细微的小心思都看进了李燃的眼里,他嗤笑一声,摇摇头。
“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nv生?如果有人在你们面前说某个大美nv的坏话,你们会一边假装惊讶地说‘真的假的?别胡说’,一边迅速把这些谣言散播出去,心里美得很,都一个德行。别在这儿装正义感十足了。”他尖声尖气地学着nv生的语气,说到兴头上,索x一pg坐在了桌子上。
“说白了,你就是妒忌他们这些天才嘛,其实你自己也不差,不过你们这些学习好的,都一个特点,ai哭穷,喊弱,假谦虚,一个劲儿猛夸竞争对手,但实际上心里还都不f气……”
李燃挑着眉mao吊儿郎当的样子让见夏x口气血翻涌,可是无从反驳。
“你心理真y暗!”她打断他。
李燃顿了顿,绷不住就哈哈哈笑出了声。s1;
“对对对,我心理y暗,您多y光美少nv啊!”
陈见夏再也没出声。李燃笑够了,侧过脸,看到旁边nv孩子深深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在t恤前襟上。面料不吸水,于是一颗颗泪珠就明晃晃挂在身上,晃得李燃头疼。
nv生真够烦的,就会哭,一哭起来,无论有理没理,局势都会大逆转。
他挠挠头,身边的nv孩即使哭泣也不出声,却像拧不紧的水龙头,眼泪滴滴答答,窘得他坐立不安。
虽然他仍然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并没委屈了那些尖子生,可是不得不承认,那种语气和态度,说到底还是和眼前的nv生没多大关系,他只是逮住了一个不明就里撞到枪口上的陌生人来撒气,没什么光彩可言。
“我心里y暗,刻薄三八,是我不对,给你赔不是行了吧?我跟学习好的有仇,故意抹黑你们,我道歉,姑nn你别哭了成吗?”
陈见夏没有搭腔,抓起桌上那包用剩下的面巾纸,迅速站起身打算离开医务室。
李燃急了,他最讨厌让事情不明不白地留下个尾巴,无论他是对是错,一定要当时当场解决,不遗留任何冤债。他也急忙跳下桌子,把旁边的小圆凳都带倒了。
“我还没道完歉呢,你往哪儿走?”
陈见夏顿了顿,眼泪汪汪地看他,“你有完没完?你那也叫道歉啊?何况你哪儿对不起我了?”
她说话的声音终于大到和李燃抗衡,带着少nv冤屈屈的哭腔。
李燃被她看得发懵,尴尬地退了两步。
刚才还是相互自我介绍的新同学,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张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个耍赖的傻笑。
“我……我也不知道哪儿对不起你。所以,那你哭什么呢?”
陈见夏觉得此人根本不可理喻,她眼泪掉得更快,摇摇头拔腿就跑,被李燃拉住手腕一把拽了回来,不巧她的手肘撞在他胃部,疼得李燃大叫一声,像只煮熟了的大虾一样蹲到地上蜷成一团。
陈见夏的眼泪瞬间截流。
她犹豫半天,还是走回他身边,也蹲下来,chouchou搭搭地问,“你……没事儿吧?”
对方似乎疼得厉害,龇牙咧嘴地发出嘶嘶吸气声,好像一条被踩了七寸的响尾蛇。见夏被自己冷笑话般的联想逗笑了,她极力控制,可还是笑出了声。
李燃斜眼瞟她,“高兴了吧?”
见夏突然想到了什么,弯起嘴角,笑得很俏p。
“我知道你五行缺什么了,其实不是缺火。”
“那是什么?”李燃瞪圆了眼睛。
“缺德。”陈见夏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