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房间,他见卿如是已醒了过来,就蜷缩着身子坐在床角,神情郁郁,正盯着锦被发呆,仿佛床榻那一隅就是她的所有天地,身后是铜墙铁壁,周遭无人理睬,只由着她一人被抛弃后放逐在外。
当年的崇文党那么多人,崇文独独将她放逐在真相之外,独独抛弃她,让她去赴死。
或许她难过的不仅是信仰在一瞬的崩塌,还有回忆起来的当年无畏前行时一个人的寂寞。
月陇西觉得,她大概是在想当年烧毁雅庐的那场大火罢。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崇文党死的死,逃的逃,畏缩的畏缩,身边无人肯伸出援手也就
罢了,背后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推进大火。
她看起来有些无措,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走过去坐在床畔,故意将身子凑到她的天地里去,问道,“不睡了吗?要不要起来用早膳?梳洗一番,过会娘要过来。她好容易来一趟看你,见你这个样子的话会担心的。”
卿如是回过神,滞缓地望向月陇西,默然凝视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几近无声地说道,“我没什么。”
稍一顿,她眉心一动,将自己的双。腿锢得更紧了些,她盯着空中一点,呢喃道,“我忽然想到了余姝静……你不去刑部的话,就带些人,跟我一起去薛宅找找线索好不好?我很想救她。我觉得,她现在应该很孤独,很绝望,很想要身边有人能伸出援手。她是个单纯的姑娘,若等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最相信不过的那个人布下的局,等她知道,在她绝望的时候,其实有很多人都晓得她的所在处,甚至这些人中为首的那个就是她最相信的人,想必她会很难过。”
月陇西紧盯着她,眉眼间满是心疼。他明白卿如是在说什么。而今的余姝静,就好比曾经的她。她不希望余姝静像她当年那样绝望,更不希望余姝静最后跟她现在一样。
“好。”月陇西没有犹豫,果断答应了她,“但是你得先梳洗吃饭,见过咱娘之后,我们才能出府。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派人留意刑部的情况,也会着重注意萧殷的动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