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剑佛还是离开了。
走得非常干脆，似逃跑一般离开了顾温也没有去挽留，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更不是此生不会再见，没必要弄得跟苦情戏一样。
玉剑佛的话已经很直白了，那么自己再挽留又该如何应对？
最后估计免不了得随对方心意。
顾温并非土生土长的古人，他也不是一根筋，更不是什么道德圣人。那些满口圣贤书的书生都三妻四妾，他续弦还能有错？
如果是他们都是凡人，顾温也就应下了。名分二字不分古今，无名无份的强行拧在一起只会闹得不愉快。
一个尼姑有什么好当的，吃斋念佛也不见得能有来世，不如跟他一起逍遥快活。
但好在他们不是凡人，修士是不需要依靠婚姻来巩固关系，更没有娶妻生子一说。
所以顾温不想让事情变得不可控。
「这尼姑莫不是给我下套？’
顾温心绪也乱了半分。
心念一动，一切躁动的心绪为之平复。
修行克己并非绝情，可以有杂念，只要能控制住就好。
如果绝情绝性才是大道，那么站在修士顶峰的就不会是自己那个任性妄为的师傅。顾温从不是一个喜欢标新立异的人，他向来喜欢学习前人的成功。
便是拿天尊对比，华阳与云渺明显是后者更强，也更有可能成仙。
华阳这种最符合世人想象中的大神通者，反而越来越平庸。
合乎大多数人刻板印象就俗气了。
顾温回到床榻上躺下，半夜没人爬床反而不习惯了，一直到午夜才勉强睡着。
次日清晨。
何欢上门，看到四下无人，问道：「玉佛道友呢？也去处理事情了？」
顾温看着类似黄花观的书籍，随口回答道：「她说要为天下百姓立庙，
杜绝邪神。」
「又是为天下百姓，人人都说为公，可人人方向各不相同。百姓崇拜淫祀并非因为心怀不轨的人存在，而是大多数人都是患笨不堪的。于是才有了开民智，擎苍仙人认为只要人人识字念书，就能够杜绝淫祀。」
何欢满不在乎，坐到顾温旁边自顾自的湖茶倒水。
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实际上只是减少，绝大多数人是能够生活自理，却灵智不开的畜生。」
如此极具攻击性的言行让顾温为之侧目。
显然与玉剑佛、萧云逸等人相比，何欢不是那种为公为民之人，跟赤羽子是同一类人，但更加的极端。
合上书籍，顾温道：八「说畜生有些严重了，但大部分人确实没脑子。其实我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理智，总是有犯错的时候。」
「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你如果不修行，大概率是这万千愚众之一。
，
被人驳斥，何欢也不恼，喝了一口茶笑着道：「或许吧，但我如今不是，自然能置身事外。」
「我只是觉得事事为公太累了，不如自个逍遥自在。不谈这些俗事，我这里有样东西你一定感兴趣。」
「什么东西？」
顾温好奇询问，前几日对方就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天女托我给你续弦，而作为条件我让她留下了一样东西。」
何欢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红木盒子，上边贴着一张金色符纸，显然是道门最高级别的符篆。
揭开符纸，打开盒子，里边静静的躺着一张金黄色的玉锦。
玉锦凭空飞起，于半空中摊开，里边是一个个秀气的文字，右下角还有画押。
像是一张契。
入眼第一行【温，淑人君子，其仪一兮。然则好女色，一日无色不欢———】
顾温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他隐约间能够理解为什么赤羽子与玉剑佛一直在色诱自己，便是卢婵也总是若有若无表示。
心有倾慕人之常情，可行动却不是一厢情愿，
大人都会控制自己情绪，涉及情爱一事很多人都掩饰得很好，如兰永宁当年对赤羽子便颇有好感。
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大家伙心知肚明。
兰永宁又不是唯一一个，当时洛水的剑道天骄们，十个有八个对赤羽子有好感的，那眼神都不需要猜。
就如萧云逸他也被许多女天才倾慕，因为他们两人足够的优秀和俊美。
如今再度见面，兰永宁已然没有了少年时的倾慕。八百年过去，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很多年少时的想法都不在了。
没道理赤羽子她们想不明白，赤羽子对自己有好感都已经用实际上行动表明，卢婵当年也亲口说过。
玉剑佛这六根清净的，嘴上没说过，可至少不反感自己，
击鼓传花的情爱对于他们这群千年老怪不适用，但两情相悦却总是让人意动。
那么她们之所以觉得有机会，必然有人从中作梗！
顾温本来还怀疑是自己师傅，如今一看没想到竟然是郁华，到处造谣自己好色。
「此契为天女所留，作为公证，免得以后出什么问题问责你我。」
何欢指着最后一段，‘我本寿元无多，他却仍能成仙长生，若为情所困当续弦他面上得意洋洋说道：「兄弟我最了解女子，她们时常面大心小，总是蛮不讲理。虽然有这个东西，往后天女起死回生还是会骂你，但总归是有个依仗。」
「也就你没有质疑我。」
顾温失笑摇头，拿过玉锦细细打量，上边字样他很熟悉。
那十年里，郁华总是喜欢抄写自己前世老祖宗的诗词。在这个超凡力量当道的世界，文化的发展微乎其微。
虽然也有诗词，可都不太深，至少侧重点不在于词，而是意。
如何用词来阐述大道是修士所追求的。
何欢用手肘碰了碰顾温，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问道：「所以你觉得哪个更好？」
「什么？」
「赤道友，玉佛道友，亦或者是玄瑾道友。这些可都是站在修行界顶峰的女修，昔日不知多少人的神女。」
「不选谁。」
「嘶！难道顾兄全都要？！」
「滚。」
顾温不作答复，这些老东西跟公园老太一样就喜欢八卦。
何欢面露失望，道：「你们几个真是无趣，不像鹤卿和慕容，他们两个可就精彩。」
「鹤卿和慕容怎么了？
顾温耳朵一下子竖起。
当年一起打劫大乾，这两人勉强算有点交情。特别是慕容，他如今还记得对方金刚芭比的模样。
何欢道：「当年在成仙地，他们二人好像是进了一处秘境，中了某种奇毒，进而发生了男女之事。鹤卿是魔宗传人，慕容的乾龙山庄是正道宗门，
故此双方宗门都不同意，并为双方都安排好了道侣。」
顾温表情郑重说道：「还请细细说来。」
一下午，二人什么事情都没干，就喝茶聊着八卦。
关于正道圣女与魔宗少主的爱恨纠葛。
顾温吃瓜吃得大呼过瘾，虽然听起来是很烂俗的故事，但经典之所以经典就是永不过时。
何况还是认识的人，那吃起瓜来又是别样的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