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郁华是如此在心中怒骂。
这种打太极演变至今，仿佛已经功参造化，让顾温变得越发无欲无求，
一副求道者的模样。
但她知道顾温本来不是这样的，他有喜怒哀乐。他会为了几枚丹药对自己谄媚，会为了功法奉承自己，也会被自己抱着飞遁而起反应。
为此，这一次郁华还特地带了一些春宫图下来，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
「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看看过往的景象。当年在汴京的时候，我每次去见你都要等到夜深人静。后来赵家亡了，可师傅每天都把你在手里，根本不让你我有太多空余时间。
「寿元劫下，你我的时间很宝贵。」
顾温冷然回答，犹如一盘冷水浇在郁华身上，让她的春风得意荡然无存寿元劫，让他们如今苦恼至极之事。
如果没有寿元劫，顾温完全可以静静的等待，等到擎苍师祖成大圣。
如果没有寿元劫，郁华有着太多延寿方法。背靠一尊绝世仙人，一个天下第一的宗门，没有她吃不上的丹药，没有她用不了的法门。
但寿元劫下天寿既定，众生存在大限。
郁华笑容逐渐收，许久没有说话，好似生气了一般，
但顾温不打算哄她-----好像与郁华相处了五六十年，好像也从未哄过因为郁华一直都很讲理，不需要顾温迁就。
许久，郁华忽然说道：「这一次，我不走了。」
顾温微微摇头道：「不要任性。」
‘我的寿命只剩下不到十年，你应该能感觉到，我的寿命不多了。」
「师傅会帮你解决。」
「师傅会解决，但这是在寿元劫没有出现之前。」
郁华似撕破脸皮一般，清冷的嗓音少见的拔高了几分，目光满是决然。
「魔门葬窟，君衍的出身，也是魔门最大的底蕴。里边存在无数的魔道巨璧，他们用各种手段长生不死。而如今那里已经空了，整个葬窟空无一人，全部老死。」
「放眼修行界，几乎每一天都有大能老死，也在每时每刻都有疯癫的老东西妄图通过血祭救命。」
「后他们都会死，因为天寿既定。我也一样，你也一样。」
郁华也捅破了一层纱窗，他们演了几十年的美好幻想。
顾温不是在等死，郁华寿命问题会得到解决，最终他们两人会完成对各自的承诺，一起步入修行界，见证天地的广大。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她停顿数息，等到顾温脸上的愣然消失，郑重说道：「从迈入成仙地开始，我就没打算要活着出去，不管有没有遇到你。而如今我已经完成了使命，为何我不能决定自己的结局？」
「可外边的天地，我们还没看到。」
顾温抬头望向窗外，目光越过晚霞，一路延伸至天外。
郁华心中微微抽痛。
如她无论有没有遇到顾温，都会选择牺牲小我，换取擎苍师祖的复生。
顾温无论有没有遇到自己，他都会向往更广阔的天地，都会渴求逍遥自在。
因为他生来就是不自由的。
他还没看到更辽阔的天地，我又如何去决定他的结局？
郁华扑倒了顾温，将他摁在床榻之上，两人面庞相距不过一拳，彼此的呼吸打在对方脸上。
眸光颤动，白里透红，吐气香兰。
「我只想与你结为道侣，同修大道，其他的我都不在意，请容许我的任性。」
顾温极力压住心绪，本应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此时此刻他却处于理智崩塌的边缘。
美色诱惑，可重点在人而非事。
他最终还是微微点头。
这样也不错，总归是有头有尾。
争得年少意气时，抱得美人归山林。他这一生没有尽善尽美，但绝对算不上悲哀。
郁华展颜一笑，随机又有一些羞涩说道：「你没学过双修之法，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来教你。」
春风吹灭蜡烛，二人同床共枕，同修大道。
一夜过去，顾温学会了双修，也只是学会了双修。
他看着升起的太阳，又看了看怀里的天女。
昔日从天上落到龙桥俯瞰人间皇权，实力冠绝天下的道门天女在自己怀里小鸟依人。
这明明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但顾温满脸的怪异，因为他在怀疑郁华与质疑自己之间徘徊。
双修是什么，是阴阳交合，是一阴一阳毫无隔菌的交融在一起，
顾温与郁华法力与神念交缠，他们两人此刻能感知到对方的所有。
但也仅限如此，除此之外连衣服都没脱。
是郁华在戏弄自己，还是他太俗气了？
郁华微微喘着气，脱离入定状态，有点嗔怪道：「你怎么老是乱动，一直摸我干扰我运功？」
顾温问道：「郁华，这就是双修吗？」
他一边问，一边手脚非常不老实的抱着郁华，感受着以前一直被师傅夸赞的柔软。
这已经是他的道侣，他摸得心安理得。
郁华感觉有点痒，却也没有阻止，只是面庞微红又带着几分娇憨道：「有什么问题吗？炼气向来最为私密，只有道侣之间能够双修。」
「可能是我不太熟练，让你感到不舒服了。三清道宗没有双修之法，也不提倡道侣风气，我也是初学不久。」
言罢，郁华带着几分歉意。
如此神情，让已经将手伸进道袍内部的顾温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她知道双修，清楚男女之别，更清楚完璧之身，但大概率不明白具体要做什么。
就如一些大家闺秀，也需要通过书籍了解一二，没有人是无师自通的，
特别是在较为封闭的环境。
「你为什么老是乱动。」
郁华不反感顾温碰自己，但还是感觉到有些不适应，微微推开顾温。
顾温深吸一口气，将躁动压下，道：「其实这样子也蛮好的。」
正经双修没啥问题，他也不贪图那几分肉欲。
「那我们继续，正好我带了几本双修功法，都是赤羽子推荐的。」
郁华让顾温从自己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道袍，掏出一本淡黄色的书。
二人趴在床榻上，一同翻看着有关双修的书籍。
「双修要脱衣服的吗？」
郁华发出疑问，看着书里的图文，越发觉得不对劲。
渐渐地她仿佛意识到什么，捂着脸将头埋起来，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小声喃喃道：「抱歉，给我一点时间，这我没接触过，暂时教不了你。」
原来阴阳交合是这样，原来男女肉身差异寓意在此，原来是这样的吗？！
难怪他老有异动·—
郁华不可能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修行有许多要涉及阴阳之理，也因各类功法不同，是需要了解男女肉体上的差异。
免得练功的时候经脉错落。
但本来就已经打算清修一生的她，是真不知道具体步骤。
顾温安慰道：「没事，我来教你。」
此话一出，郁华顿时抬起头来，绝美的容颜上满是寒霜与杀意，冷声问道：「我没教过你，你跟谁学的？是不是赤羽子教你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