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堪堪斩到闵远修的脑门,忽然停住了。
吕茂修奋力往下斩而不得,目光看去,刀却是被一只手给握住了。
不知何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人。
这人凭空而来,一身白袍随风飘扬,还带着些许冰雪。
可陶陵山并没有下雪。
顾北溟眼神一凝,喃喃道:“沈季螭?”
沈季螭一只手上还端着酒杯,另一只手仅用两根手指夹住刀锋,像是拈着一枚棋子般从容自若。
“不。”
顾北溟很快摇了摇头,喃喃道:“你没来,这是……影?”
仔细一看,站在那的沈季螭确实有种不真实之感,皮肤隐约有些透明。
“我虽没来,可我已来了。”
沈季螭微微一笑,饮尽了杯中酒。
很快,他酒杯里的酒又满了,也不知是谁给他斟酒。
或许,斟酒的人并没有来,正在某个下着小雪的地方侍在赏雪饮酒的沈季螭身后。
“百里传影。”顾北溟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着了羡慕之意,“你终究还是炼成了啊,杀了多少海市之人?”
“略有小成。”沈季螭道,“你近些年也进益不俗。”
他手指一掰,竟是将那柄刀掰断了。
吕茂修神色剧变,弃刀,拿起令旗指向沈季螭,下一刻,被沈季螭一掌击飞了出去,他还想起身拼命,顾北溟已高喊了一声。
“罢了,你既来,我束手就擒罢了。”
“放心吧,你我同生共死多年,我不会要了你的性命。”沈季螭道:“随我到陛下面前分辩便是。”
“好。”
顾北溟任由冲上来的开平司钩子们将他捆缚,押到沈季螭的面前。
两人接近,他忽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
“你的女儿,找到了。”
沈季螭目光中浮起了错愕之色,没有马上表态,却往西边雍国的方向看了一眼。
“走吧。”
山脚下,骁毅军已然杀至,与瑞军混战在一处,但显然已救不回顾北溟。
而天空当中,顾经年则完全被忽然凌空出现的黑衣人给完全包围了起来,他不停砸出火球,左冲右突,却始终不能冲出去。
而那些黑衣人手中拿着的网却是形成了越来越紧的包围。
顾经年原本害怕闵远修的大吼,飞得极高,此时看四下无路可逃,干脆突然向下俯冲。
他像失去了飞翔的能力般,极速坠落,仿佛要砸进陶陵山中。
黑衣人们于是跟着下降,手中的大网罩了下来。
“轰、轰、轰……”
顾经年在下坠的过程中接连挥出火球,点燃了陶陵山上的树木,大火冲天而起。
黑衣人们害怕下方的火,不得不止住身形,凌空而立。
顾经年却还在继续往火中冲去。
可他虽然不怕火焰灼烧,怀里却还带着顾采薇母女与杏儿。
“啊!”
杏儿吓得大喊了起来。
然而,当顾经年的脚步落在地上,周遭的火焰却没有向他们袭卷而来,反而主动避开了他们。
他站在那,放开了怀中的人,摊开双手,像是在推开两边的火苗,他紧闭着双眼,眉头深深皱起,表情显出了痛苦之色,但竟然真的成功了。
自从发现白既能够练习着控制水,顾经年就一直在学着控制火。
一开始,他只能感受着空气中细微的火,渐渐地,他能够“拨动”它们。这很难,但在今日情况危急之时,他以“绝不让阿姐受伤”的意志放手一搏,终于有了极大的进步。
烈焰被他推开,流向他身后的火翅。
火翅冲天扬起,蔚为壮观,逼得空中的黑衣人不得不退。
“公子。”杏儿惊喜道,“你好厉害!”
“走。”
顾经年正要带着她们走,那边受伤的闵远修已然站了起来,向着他的方向大喝了一声。
“休走!”
顾经年顿时脑中一阵轰鸣,像是要炸开一般。
他勉力镇住心神,回身,巨大的火翅像是两条巨龙般往闵远修袭卷而去。
数不清有多少开平司的钩子正在向他冲来,被火翅扫过,倒地打滚,惨叫不已。
相比小时候,如今的顾经年已经非常强大,可以保护他的阿姐。
“破!”
眼看火翅扫来,闵远修凛然不惧,再次大喝了一声。
顾经年呕出一大口血,神情萎靡,摔坐在了地上,火翅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未能扫到闵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