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尼闻蓝发金瞳,身为雄性,却生得一副女相,五官精巧细致,容貌出奇地清秀。
在天魔教的权力高层之中,众人的血脉神通全然倾注于战斗一途,行事风格激进,秉持着 “不服就干” 的强硬做派;反观无间魔教,其教徒的血脉神通大多侧重于拟态变形之术,极为擅长潜伏卧底,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人族内部,给人族带来了近乎毁灭性的巨大威胁。
此刻,见了尘方丈陡然变身魔族模样,一众了字辈的高僧们瞬间惊得呆若木鸡,前来观礼的各方高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面露惊恐之色。
究竟发生了什么?方丈一直以来竟是魔族假扮,还是魔族暗中谋害了方丈,继而隐匿身形,潜伏在这少林寺中?
众人里,最为震惊的当属紫虚真人。想当初,他与了尘方丈携手千里奔袭,深入无间魔教腹地,拼死击杀毗尼闻。二人一路相互扶持,历经无数生死险境,险象环生。紫虚真人甚至在重伤之际,被了尘方丈一路护送,才得以安然返回宏愿山。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桩桩件件,皆是真实发生,又怎会有假?
然而如今,亲眼目睹了尘方丈摇身一变,成了毗尼闻的模样,紫虚真人只觉脑海中一片混沌,往昔的记忆与眼前的现实激烈碰撞,令他一时分不清虚实。他极力回溯当时那场惨烈的战斗,在踏入无间魔教之前,了尘方丈分明就是熟悉的老友模样,可待到离开魔教之时……
紫虚真人猛地惊醒,仿若一道灵光瞬间穿透脑海中的重重迷雾,他这才惊觉,自己竟遗忘了一处至关重要的细节。
彼时,二人与毗尼闻激烈对战,生死一线间,紫虚真人为掩护了尘方丈,不惜硬抗敌方一记威力巨大的杀招,遭受重创,当场昏倒。而了尘方丈得他拼死相助,积蓄已久的强大招式如猛虎出闸,径直朝着毗尼闻汹涌而去。待紫虚真人从昏迷中悠悠转醒,恍惚间瞧见了尘方丈重创毗尼闻,还一掌将其打得身形崩裂,碎成数块。
紧接着,二人夺路狂奔,了尘方丈背着受伤的他,硬是闯出了那危机四伏的无间魔教。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当时那四分五裂的身影,当真就是毗尼闻吗?
“了尘……” 紫虚真人心如被利刃狠狠绞割,悲痛之情汹涌澎湃,当场泪如雨下。
他满心悔恨,既恼恨自己修为尚浅,手段低微,在关键时刻没能救下相伴多年的老友;又痛恨自己有眼无珠,错将那隐藏至深的魔头当作知心老友,一路信任有加;更惋惜了尘方丈一身惊世修为,本已无限接近飞升上界,却因心系苍生,欲拯救世间疾苦,反倒在这最后一步,葬送了性命……
种种复杂而沉痛的情绪郁结于心,紫虚真人顿感气血翻涌,“哇” 地一口,吐出大口鲜血。
“哈哈哈 ——” 毗尼闻瞧着紫虚真人悲痛欲绝、凄凉哀伤的模样,心中畅快至极,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本教主一直苦思冥想,欲将尔等全数灭杀,却始终寻不得良机,正忧心忡忡,生怕与你们明火执仗地拼杀,会让我魔教损失惨重。未曾想,你这牛鼻子老道和了尘秃驴倒是乖巧,主动送上门来,给本教主送上这等天大的机缘,简直妙极!” 言罢,他仰头一声长啸,那啸声中满是大功告成的得意扬扬,以及对紫虚真人、了尘方丈二人毫不掩饰的讥讽嘲笑。
场中众人听闻此言,心中也瞬间恍然,知晓了事情的大概缘由,顿时齐齐怒目而视毗尼闻,即便身躯被魔气死死压制,难受至极,却也强忍着不适,挣扎着起身,欲要与这魔头拼死一搏。
“哼!” 毗尼闻见状,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仿若惊雷在众人耳畔轰然炸响,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本就勉强支撑着站起身的众人,被这声冷哼震得身形摇晃,双腿一软,直接跌回原位。
“莫要做无谓的挣扎,本教主为了今日拿下你们,为了彻底毁掉这少林寺,在背后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耗费了何等代价……” 提及此事,毗尼闻脸上闪过一丝肉疼之色,心疼不已。
论武力值,毗尼闻与尚未散功的天蛇老人不相上下,二人同为魔教教主,实力在伯仲之间,皆已站在了再进一步便能飞升的关键门槛之上。
然而,毗尼闻却不敢贸然踏出这一步。他曾通过参悟大魔石壁上的天魔留言,敏锐洞悉到上界对魔族飞升者态度极为恶劣。故而,即便他手握珍贵无比的天魔舍利,也不敢轻易祭炼。与天蛇老人不同的是,毗尼闻从未梦到过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无人指点迷津的困境下,他根本不清楚散功重修的隐秘法门。
如此一来,这天魔舍利在他手中便成了一块 “鸡肋”。若选择炼化,虽能瞬间获得称霸天下的无敌本领,可紧接着便会招来上界强敌,落得个当场身死的凄惨下场;但若不炼化,如此稀世珍宝闲置一旁,形同虚设,那梦寐以求的无敌之力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这对于崇尚力量、内心充斥着杀戮欲望的魔族而言,无疑是一种极致的煎熬。
在反复钻研这天魔舍利的过程中,毗尼闻另辟蹊径,寻得了一种别样用法。他不再尝试以魔火炼化,而是直接引出其中蕴含的纯净魔气,或融入丹药之中,或注入真气之内,再以各种巧妙手段,将这沾染魔气的媒介渡入他人体内,令对方瞬间魔气缠身,进而陷入走火入魔的癫狂境地。
这天魔舍利何等珍稀,每用一颗,世间便少一颗,乍看之下,毗尼闻这般行径简直就是败家之举。
实则不然,对于无间魔教的这群魔头而言,这 “剧毒” 般的魔气,堪称杀人越货、卧底偷袭时无往不利的绝佳良方。毗尼闻还为此法特意取名,谓之 “天魔乱心之法”!
当初,遭遇了尘和紫虚真人的突袭时,毗尼闻先是以雷霆手段重创紫虚真人,趁其昏倒的瞬间,果断施展 “天魔乱心之法”,巧妙引导了尘方丈走火入魔,而后在千钧一发之际,反杀了即将飞升的了尘方丈。
至于之后紫虚真人所见的那一幕 —— 邪不胜正,了尘方丈击杀毗尼闻,二人奇袭大胜,不过是毗尼闻精心编造的假象罢了。
抵达少林寺后,毗尼闻为防他人看穿自己的伪装,平日里少言寡语,径直进入后山,安静静坐,摆出一副潜心修行的模样。与此同时,他顺势发出请帖,邀请人族各路高手前来观礼所谓的 “飞升” 盛事。
为确保消息不致泄露分毫,毗尼闻甚至连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四大法王都未曾告知实情。
在飞升前的这些日子里,毗尼闻暗中将天魔舍利中的魔气徐徐引出,或是悄然投入少林寺的水源之中,或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香积厨里投毒。他精心布局,耐心等待,直到确保整个宏愿山,尤其是前来观礼的人族高人们尽数中了魔气之毒,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始这场虚假的飞升表演。
之前漫长的等待,实则是激发魔气发作的关键前奏,配合浮屠塔风铃的奇异响动等诸多精妙施法条件,一步步精心谋划、算计,只为让在场众人齐齐陷入走火入魔的绝境。
如今,计划大获成功,效果超乎想象,所有人都被魔气死死禁锢,动弹不得,仿若待宰的羔羊,只能任他宰割。
只是,一想到为了今日耗费的两颗珍贵天魔舍利,毗尼闻便心疼得一阵抽搐,仿若心头被割去了一块肉。
魔头心中不畅快,自然要想法子找补回来。此刻,他牢牢把控全场,一双罪恶的魔爪仿若阴霾笼罩整个宏愿山,既已得逞,他也不再隐藏,索性将真相一股脑儿道出,妄图从众人悲愤欲绝的脸上寻得扭曲的快乐。
众人听闻真相,自是怒不可遏,虽无法移动分毫,却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在毗尼闻耳中,这些怒骂声恰似断脊之犬临死前的绝望哀鸣,于他而言,却是最高级别的 “赞誉”,别提有多悦耳动听了,直让他听得心中畅快无比。
向远却并未跟着众人一同大骂,他瞧着毗尼闻那副脑回路不正常、洋洋得意的犯贱嘴脸,心中暗自吐槽:这老魔头摆明了是想激怒众人,若是跟着口吐芬芳,岂不正中他的下怀。
向远心头默默想着,顺便瞥了眼身旁的白月师太和季慕青,暗自腹诽:求二位别骂了,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真要换作他是毗尼闻,听着这般贫乏的词汇量,怕是只会愈发兴奋,愈发得意。
你们俩这哪儿是在怒骂,分明是在变相 “奖励” 他呢!
对于体内翻滚涌动的魔气,向远丝毫不觉惧怕。此前在杀生山禁地,他曾借助魔气锤炼体魄,锻造肉身;后来又多次巧妙利用天魔舍利,成功获取先天之力,甚至还曾生吞过天魔舍利,连水都无需饮用辅助。可以说,他与天魔舍利之间,已然配合默契,历经诸多考验。
眼下体内这点魔气,对他而言,根本无需动用冷血上线入魔,仅凭向远自身之力,便能轻松扛下。
不过,向远并未急于出手。此刻,他的身份是混元霹雳手赵浩然,虽说有点手段,却也算不上高强。他深知,一旦贸然出手,定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露出李仙缘的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