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后脑勺,突然又有剧痛传来,像是脑袋被人撬开。
陈实闷哼一声,知道来人是谁。
这时,钟无妄飞速接近,与费子冲近距离碰撞,费子冲施展的是小天仙决,此功本是修真十书中的一门功法,却被他提升到仙级的程度,举手投足间天地同借力,让他的招法威力奇大无比。
但他对面的钟无妄比他更强。
钟无妄自上次与他们交锋之后,将自身的道法不足之处补全,已经全无破绽。
他所施展的更是来自绝望坡的传承,各种神通令人眼花缭乱,甚至还有真王时代的各种仙术。
两人以快打快,突然费子冲闷哼一声,倒飞而去。
钟无妄乘胜追击,猛地倒退,一道道粗大无比的血肉触手自费子冲的身后射出,险些将他洞穿。
“费子冲,你我大战十多日,你终于忍不住要合道了么?”
钟无妄身法极快,避开血肉触手的攻击,笑道,“你能坚持这么久,还不合道,令我也不禁钦佩你的为人。但是,你做不到从一而终啊!你原本避免合道,是担心邪变,危害世人,现在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世人在你眼中,也就不算什么了。”
费子冲的白发白须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红,周身邪气越来越盛,渐渐控制不住自身的邪变,猛然嘶吼一声,半边身子突然不受控制般膨胀开来,逐渐静狞扭曲,血肉疯涨。
“呼-—”
一张巨大无比的肉翅从他右半身的背后生长出来,肉翅铺天盖地,向钟无妄轰然砸下!
他没有完全合道,只合了一半,还留有一半身躯保持理智。
“费子冲,我要你助我突破!”
钟无妄不闪不避,催动一切法力,迎上这一击,高声道,“我要以战养战,让你用你的性命助我跨出最后一步,新法成仙,得道飞升!”
他催动仙诀,调运元神、道胎,化作巨人,周身星辰环绕,无数星辰组成巨大无比的腾蛇,迎上费子冲。
“轰!”
那片山岳在两尊仙人般的存在的神通下东倒西歪,大地裂开,地肺中的地气向上喷涌,惊人无比!
群星破碎,腾蛇断首,钟无妄被逼得后退。
费子冲奋力杀来,钟无妄有如佛陀,以无上佛法,硬撼肉翅,却被逼得连连后退。
两人神通无量,法力惊人,一路从地上战到天空,从天空杀入群山之中,一股股冲击波袭来,危及小庙。
陈实突然祭出朱秀才,沉声道:“老师,黑锅,你们留在这里守护这座圣姑庙。
朱秀才怔住,道:“你去哪儿?”
陈实探手,化血神刀从小庙中飞出。
“我去夺回我的道胎!”
他握紧长刀,血湖真经运转,顷刻间刀中血海地狱流动,涌入他的周身,让他脑后竖起一片血海汪洋!
“小十,不要去!”
朱秀才大惊失色,连忙道,“钟无妄已经近乎仙境!你远非敌手!”
陈实脚下一团血色雷光炸开,破空而去。
费子冲越来越凶猛,吼声如雷,肉翅之上,长出一只只倒钩,坚硬无比。
他的攻势更猛,然而钟无妄却无比坚韧,任由他如何捶打,始终无法攻破钟无妄的防御。
钟无妄已经全无弱点,哪怕修为比他低,他也无法击伤钟无妄。
费子冲面孔扭曲,原本邪变的那一半身躯在渐渐入侵另一半正常身躯,侵占他的理智。
他仰天怒吼,合道的范围一扩再扩,肉身在不断畸变,一条条血肉触手四面八方射去,贯穿天地,从天地自然中汲取大道的力量。
只不过,天地正气中充满了邪异的力量,邪气入侵,让他的邪变更甚!
“呼一-”
他的右背突然有巨大的肉翅生长,顷刻间便长成数千丈的巨大翅膀。
费子冲振翅而起,轰降一声巨响,速度快得不可黑议,来到钟无妄的上空,肉翅如同旋转的血刀斩下!
钟无妄奋力抵挡,各种仙术施展,却被恐怖的力量碾碎。
他连连闪避,然而费子冲速度更快,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快得不可思议,将钟无妄的防御攻破!
钟无妄心中一惊,化作一道雷光远遁而去。
费子冲一招击空,抬手向空中抓去,咻咻咻,无数道血肉触手刺入虚空,试图将钟无妄逼出,然而钟无妄已经遁走。
费子冲仰天怒吼,邪气充脑,狂暴的灾级魔域向外绽放。
一座巨大的魔域囚笼从天空四面八方散开,向远处铺去。
陈实追到战斗止歇之地,只见肉翅遮天蔽日,形状如同蝴蝶的翅膀,而费子冲像是蛹中出来的蝴蝶,坐在一块巨石上。
“费前辈,钟无妄呢?”陈实杀气腾腾,持刀四下望去。
“是陈实啊。”
费子冲低着头,像是在想着心事,“他已经走了,大概是察觉到我已经灾变。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仰起头,突然面孔扭曲,声音沙哑道:“孩秀才杀了我!我不想变成灾厄,危害世人!”陈实微微一怔,向他看去,费子冲面目已经被血肉所覆盖,只有一双眼睛还流露出人性。
“杀了我,否则我会变成灾厄!”费子冲艰难万分道。
陈实转身挥刀,血色刀光撕开费子冲的身躯。
天空中,正在形成的灾级魔域,突然炸开,烟消云散。
“谢谢你。”
费子冲坐在大石头上,身后巨大的肉翅开始枯萎,血气流向化血神刀。
“当年真王曾经对我们说,若是这方世界治不好了,那就造更多的宝船,带着大明将士和百姓回到故土,回到华夏神洲。”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我们造了很多艘大明宝船,有一天,船厂失火,将宝船烧得一干二净。东厂一直没有查出是谁下的手。那些船,是我和真王一起烧的。真王对我说,费大学士,我们已经是邪崇了。我们不能将邪气污染,带回故土。所以,这些宝船必须烧掉。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脑袋渐渐低了下去。
“我理解真王,可是,我好想回家啊。”
他气血流尽,从石头上滑落,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