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驿站里,羽林军与边军甲士一同冲进屋中。
边军甲士闯进人字房通铺,还未开始搜查,羽林军也挤了进来,将人字房挤得水泄不通。彼此暗暗以肩膀撞击,撞得甲胄一阵哗啦啦声响。
一名羽林军从边军身旁经过时,边军甲士漫不经心伸脚,将对方绊了个踉跄。
羽林军怒目回视,锵的一声拔剑出鞘。
刹那间,人字房内响起一片拔出兵刃的声音,十余名羽林军、边军甲士在狭窄的屋内犬牙交错,仿佛十多个火药桶撞在一起,一碰就炸。
有边军甲士冷笑道:“怎么,待在皇城根儿的纨绔子弟,连景朝贼子都没杀过一个,还敢对我边军拔剑?你这柄宝剑杀过人吗?”
年轻的羽林军举着雪亮的长剑,平静环视着周遭:“莫说没用的,爷们最近憋着一肚子火,若不是太子不许,早拿你们练练手了!”
“做什么,想要自相残杀?!”
周将军听见动静,快走几步来到门前,冷冷的盯着所有人:“我边军的刀,是用来杀景朝贼子的,都给我收起来!”
边军甲士闻言,毫不犹豫的收刀还鞘。可其中一名羽林军却不罢休,他上前一脚踹倒方才绊他的甲士:“让你脚贱!”
“你他娘的找死!”边军甲士怒目相向。
此时,原本已经要前往都司府的太子去而复返,站在门口愠怒道:“齐斟酌,赔礼道歉!”
名为齐斟酌的羽林军辩解道:“殿下,是他方才先出脚绊我!”
太子皱眉:“道歉!
齐斟酌犹豫片刻后不情不愿道:“抱歉!”
院子中,陈迹从马厩牵出枣枣,他隔空听着屋里的动静,低声问张夏:“太子怎么说也是一国储君,边军如此顶撞太子,难道不怕下狱吗?”
张夏回答道:“边军被胡家掌控多年,早已有尾大不掉之势。只是胡阁老在朝中向来不偏不倚,以至于谁也不想招惹胡家。谁惹了胡家,便会将胡家推到对面去。胡家看似夹缝中求存,却是最稳妥的那一个。
张夏抚摸着枣枣的脸颊继续说道:“朝廷需要边军稳如泰山,这样他们才能在繁华之地安枕无忧。父亲说过,换谁坐在胡阁老的位置上,恐怕都没法做得更好了。’
陈迹心中暗忖,胡家与世无争,太子擅长和稀泥,那位深居西苑仁寿宫的万寿帝君却偏偏要将他们碰在一起?
两炷香的功夫,甲士们将驿站搜了个底朝天,并未搜出有用的线索。
羽林军与边军甲士走出屋子,列在院中听令。
太子见无迹可寻,只得对陈礼钦温声道:“陈大人,眼下怕是寻不到凶手了。你们舟车劳顿,先随我回都司府安顿下来吧。
陈礼钦拱手道:“有劳殿下了。
太子领着羽林军穿过驿站正堂,羽林军白色的斗篷随风而动,威风至极。
正当陈迹牵着枣枣经过边军甲士时,却听周将军忽然开口问道:“请问,哪位是陈迹?”
陈迹牵着缰绳的手骤然握紧,而后客客气气的抱拳回应道:“周将军,在下便是陈迹。”
忽然间,太子于驿站正堂内驻足不前,微微偏过脸颊来。所有羽林军皆回首望来,目光在周将军与陈迹之间来回逡巡。
周将军打量着陈迹,风蚀般的面孔和缓下来,笑着问道:“先生身体可好?”
陈迹客气道:“劳周将军挂念先生身体无恙。”
周将军拍了拍腰间佩剑:“这柄剑便是王先生早年赠予我的,我一直随身佩戴。当年他于我有恩,如今他的亲传弟子来了固原却险些丧命,当真惭愧。往后若在固原地界再遇到什么难处,定要来找我,绝对比找任何人好使。
陈迹沉默片刻才回答道:“周将军多虑了,有太子的羽林军护卫左右,想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周将军一怔,转头看了一眼太子,而后低声说道:“抱歉,你且回去安顿,改日再叙。我平日就在都司府衙门,随时可来找我。”
陈迹松了口气,当即牵着枣枣快步离开。
来到驿站门外时,却见太子已翻身上马。
太子见他出来,坐在马上轻声问道:“陈三公子与周副总兵是旧识?”
陈迹笑着说道:“回禀殿下,在下的授业恩师王道圣与周将军是旧识,但我此前并未见过周将军。”
太子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笑容和煦:“原来如此….陈大人,陈家可谓一门三杰,问宗、问孝贤弟高中解元、亚元,这还藏着王先生的亲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