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村子内不见人影,只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步履行疾。
柳绾绾赶到时天已经黑透了,她推开门,茅草屋内一片漆黑,静的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若不是隐约看到床上的黑影,柳绾绾都要以为这屋内根本就没有人。
她脱下蓑衣斗笠,从背篓里拿出蜡烛点燃。
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柳绾绾上前探了探他鼻息,“总算没让我白跑一趟。”
人还活着,柳绾绾立刻忙活了起来,从屋子里翻出锅来,锈了点,洗洗还能用。
她坐在屋外生火烧水。
一锅水烧开,她半干的头发也烘干了。
柳绾绾准备先将他的衣服脱下来,手按在他的革质腰带上,犹豫再三,自说自话道:“医者眼中,不分男女。”
她剥下他的外衫,里衣,“要是活了,记得把诊金,救命的费用一并给我。”
吧嗒一声,有东西掉落在床板上,柳绾绾视线移动,目光凝在那块玉牌之上,秦?
她抬头看着双眸紧闭的秦沐,“莫非你姓秦?”
柳绾绾将玉牌往边上一放,“我就看出你是有钱人。”
她说话完全是为了缓解自己此刻的紧张,抿了抿唇继续给他脱衣服。
身型紧实,腰线窄。
柳绾绾快速地眨眼,目不斜视的看着他腹上的伤口,柳眉紧蹙起,伤口足有她一个手掌那么长,原本只是剑锋划伤,被她抓过之后已经血肉模糊了。
她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感,拧了巾子将他伤口旁血渍擦去,指尖不经意的碰到,是滚烫的。
柳绾绾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她将金创药倒在他的伤口上,秦沐闷哼了一声,抿紧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柳绾绾以为他要醒了,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才继续给他包扎。
锅里还在煎着药,咕嘟咕嘟的响着。
柳绾绾换了一盆水,将他的脸擦干净,原来脏污下的面容白皙俊朗,只是眉眼即使闭着,看起来也凌厉非常。
柳绾绾有些后悔,恐怕不是个善茬。
药好了,她也顾不上后悔了,端来药喂他。
瓷勺敲在他门牙上发出了声响,也撬不开他的嘴。
柳绾绾放下碗,一手捏他的腮帮子,另一只手伸进他的唇去撬他的牙……沾了她一手指的口水,然而还是没用。
柳绾绾气恼的骂了句混蛋,伸手在他包着白布的伤口上按了一下。
秦沐痛苦的皱起眉,紧咬的牙关松懈,柳绾绾一喜,抱起他的头,端着碗往他嘴里灌药。
秦沐眼皮轻动,用尽全力也没能撑开,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折腾,按他的伤口,撬他的牙关。
是谁?
他非杀了他不可。
忙完这些已经是深夜。
柳绾绾轻声道:“能做的我都做了,你可千万争点气,撑过去。”
否则她就白费力气了,还赔了钱。
柳绾绾走到屋门口,乌云遮月,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噼里啪啦的雨声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的泥。
现在是回不去了。
她回到屋内,将桌子上的灰擦干净,枕着自己的手臂休息。
到了清晨,雨声小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山里叽叽喳喳的鸟雀声。
柳绾绾睡得不熟,将脸颊在手臂上蹭了一下,睁开了眼。
她坐起身体,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太累了。
秦沐还在昏睡,柳绾绾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她神色惊讶,才一个晚上烧竟然就退了。
她推了推他的肩。
没有反应。
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
依然没反应。
“怎么还不醒?”柳绾绾皱眉。
再不醒她就要去把葛大夫请来了。
柳绾绾决定试试再按他的伤口,指尖才触到他腹上正准备按下,她就瞥见秦沐幽幽地睁开眼。
凉薄的黑眸看起来果然比闭眼时更肃冷。
柳绾绾也不收回手,低头凑进了去看,假装是在给他检查伤口。
刚才她趴在那里睡觉的时候,秦沐就在想会是什么样一个女子,有胆子把他救回来。
没曾想他睁眼看见的是一张如此温婉清丽的面容,她贴近自己的腹部,发丝垂落在上面。
秦沐皱起眉,太近了。
柳绾绾担忧地蹙着眉心,回身见他醒着一时愣住,情绪快速转为欢喜,“公子,你可算醒了。”
她眼底挂着青黑,神色疲倦,是因为照顾他一夜的原因吗?
秦沐眼眸微动,“你是谁?”
秦沐听她说完。
他虽然处在昏迷状态,但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感觉到有人背着自己,和自己说话。
至于说得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但声音他记得。
“多谢柳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秦沐顿了顿道:“秦某欠你一个恩情。”
柳绾绾莞尔浅笑,她幸苦一夜不就等着这句话。
她垂眸算起自己花的银子,得翻倍,损失的咳嗽草,那么一大片价格可就难说了,还有最要紧的救了他一命。
秦沐望着她卷曲的眼睫,女儿家的心思好猜。
他既然承诺了,只要她开口,就不会反悔。
作者有话要说:秦.自作多情.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