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利落地去了内室,“去徐府把徐家小姐接来。”
莫桑不敢违背,连忙应下。
她就说么,殿下根本就不会受此威胁去见南宫嘉。这下好了,便宜了徐府那女的。
正要施展轻功去徐府请人,内室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朱域已换上了黑色狐裘,“不用去徐府了,本王有要事与林将军商议,去一趟林将军府。”
莫桑:“?”
今年的冬天尤为寒冷,方才夹在雪中的雨丝因温度骤降,变成了一颗颗坚硬的冰珠,打在人身上、脸上都痛得很。
南宫嘉是娇生惯养里长大的娇小姐,不过在院子里站了半个多时辰,早已因体力不支坐下了。许是因为孕期嗜睡,她靠在书房外的红木柱下,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一张俏脸被冻得通红,口鼻间吐出的热气呼在脸颊,停在又密又长的睫毛上,渐渐凝成了一层晶莹的冰霜。因为闭着眼,那凝着霜的睫毛更似两把小扇子,一颤一颤的,颇惹人怜爱。
莫檀叹了口气,尽力将手中的油纸伞撑得开一些,好挡住外面时不时漏进来的雪风。
忽然有极轻的点地声,通身墨黑的朱域早已到了面前,他不发一言,却让莫檀有种泰山压顶般的威慑。
不等莫檀出声,朱域目光在昏睡着的南宫嘉身上逗留片刻,凤眸中浮上寒沁沁的冷酷。
紧接着“咚”的一声,一把折扇凌空飞来,正好砸在莫檀的额头。
莫檀连忙跪地:“请殿下责罚。”
朱域却不再说什么,上前弯腰抱起廊下的南宫嘉进了书房。
书房乃机密重地,平时不许任何人靠近,就连莫檀也只是定期打扫整理,其他时间一律不能进入。
故而此地他许久未来,屋内一应取暖皆停了。
朱域环顾四周,见小榻上被褥稍厚,就要将怀中人放下。
南宫嘉浑然未觉,只知道此刻的怀抱异常温暖,不肯轻易离去,下意识地揪住对方的衣袍不撒手,一头乌发的小脑袋还在对方胸口蹭了蹭。
“爹爹……娘亲……”她梦中似乎并不愉快,皱着眉头颤声叫了几声,带着哭腔。
朱域要放人入榻的动作蓦地停了。
半晌,他上前坐在小榻上,抬起宽大的手掌,轻轻摸了摸胸口的小脑袋,又捏了捏她的手,触手冰凉,看来在外面冻了有段时间。
莫檀在屋内烧起地龙,又添上热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莫桑正等在门口,趁着门开关的空隙,偷偷往屋内瞧了一眼,便瞧见要来同林将军商议要事的殿下,正抱着那小妞低着头。
她用胳膊肘杵杵身边的人:“刚才殿下说要寻林将军商议要事,眼下要不要知会林将军一声,可别误了殿下的事呢。”
莫檀看着她的看神像在看一个怪物:“上个月的鞭子落在身上的疼,你忘了吗?”
“没,没忘啊。”莫桑悻悻地摸摸鼻子,有点心有余悸,那鞭子上可带了倒刺,每一下都极狠,现在想起来,她也忍不住身体发颤。
“那便好好在这待着。殿下都没吩咐,你瞎着急什么。”莫檀将手中的水盆塞给莫桑,“你这么闲,就去打点热水来,姑娘该温手了。”
书房内不过片刻便已暖意融融,朱域见怀中的人儿额头上浮现细密的汗珠,伸手就要解下她身上的狐裘。
许是动作太大,南宫嘉嘟囔了一声,忽然醒了。
起初她仍旧懵懂,一双含着秋波的眸子在四周迷茫地眨着。等到意识渐渐清明,看清眼前人是朱域时,她下意识用力挣开了他的怀抱,身子也迅速往后缩。
“出息了,用这种方式逼着本王见你?”朱域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怀中还残留着方才人儿身上的热气和香味,一下子抽离反倒让他不大适应。
南宫嘉低了头,下一瞬又抬眸定定地看着他:“殿下,李太医说我胎相已稳,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见爹爹。”
见朱域轻微地皱了皱眉,她又连忙补充:“就见一眼,远远地见一眼也行。”
话音刚落,她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也许只有等到失而复得才明白,那种期盼见到又害怕希望落空的煎熬。
朱域眸子里的情绪忽然就冷了,他将狐裘扔在她身上,转身下榻:“三日后,本王便带你去。此事你若是让第三个人知晓,南宫堂的命也就续到头了。”
“我不说,绝不说。”南宫嘉连忙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保证,生怕眼前的人反悔。
看着南宫嘉眼中泛出来越来越浓重的欣喜,朱域的心好似空了一块。
他蓦地想起刚才被他烧掉的那封信。
幸亏那书信被他及时截下,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