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以为是这个陌生人得罪了唐恪森，仔细看又觉得唐恪森好像不是在针对对方。
江齐怕自己突兀地跳出来会打断他们的谈话，就偷偷地绕到他们附近。
“你打算跟你爸冷战到什么时候？”唐恪森朋友的声音传到他耳里。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那个女人的儿子女儿才是他的孩子。”
朋友叹气道：“会不会是误会？”
唐恪森讥笑：“你觉得是误会吗？”
朋友无奈道：“确实不太像。”
唐恪森的母亲去世的早，后来唐父再婚，第二任妻子又为唐父生下一子一女。
唐恪森的后妈胃口很大，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唐氏集团，不止一次怂恿自己的子女针对唐恪森。
唐恪森从来就不喜欢他们，他虽然不一定要继承唐氏集团，但也绝不会让唐氏集团落在那个女人手里。
去年，唐恪森回p国过年，那个女人私下来他面前耀武扬威，他才得知唐父已经安排唐恪礼进入唐氏集团，还介绍给股东认识。
很多人都在说唐父决定把唐氏集团交给唐恪礼继承，而作为长子的唐恪森只会分到一笔钱，或是继承几个小公司。
唐氏集团是他爸妈年轻时候共同打拼的，这里面还有他妈妈的心血，他绝不允许妈妈的心血被另一个女人拿去。
因为这件事，他跟唐父大吵了一架，所以大年初一那天才会坐飞机回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是你爸真的把唐氏集团交给唐恪礼呢？我觉得还是得你亲自回去阻止才行。”
唐恪森虽然学的是生物，但是他在经商上的天赋比唐恪礼还高。
唐恪礼不管哪方面，在他面前就是个弟弟。
要是唐恪森没有去学生物，唐氏集团现在哪还有唐恪礼的份。
两人边说边走远，江齐怕追上去会被发现自己在偷听墙角，只能放弃。
他来到哥哥的实验室，还没进去就听到他哥的声音。
江放的实验室人员越来越多，唐恪森今年来实验室的次数没有以往多，加上实验的进度，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今年他又招了两个人。
江放看到他，示意他等着，等忙完手头上的实验才走出来。
“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来找唐恪森的？”
听到后半句话，江齐有一点心虚：“我是来找你的。”
“是吗。”江放平静地看着他。
江齐更加心虚了：“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江放慢慢地说：“不用害怕，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只是想知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
江齐瞪大眼睛：“什、什么？”
江放：“我猜猜，应该是还在暧昧阶段吧，他跟你告白了，但是你还没答应他？”
江齐心里一个巨大的卧槽，要不是他确定自己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都要怀疑他哥是不是偷听过他们的心声。
江放：“回答我的问题。”
江齐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完了，他哥真的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你藏不住心事，每次见面都快把心里的想法写在脸上，你是怎么想的？”
江齐没想到自己暴露得那么快，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哥，他低下头：“我不知道，我答应他考虑两个月时间。”
江放哦地一声：“这么说，两个月的考虑时间快到了。”
江齐：“……嗯。”
这也瞒不住他哥。
江放：“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人生是你自己的，你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个选择承担后果。”
江齐：“哥哥，你真的不劝我吗？”
江放：“为什么要劝你，这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还没成年，我就去打断唐恪森的腿，但你马上二十岁了，也不小了，我在你这个年龄，什么事没经历过。”
江齐汗颜。
江放：“就算你选择错误的道路，以后他也会成为你人生中最宝贵的一个经历，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江齐还不是很理解，他只能尽可能的去理解：“我知道了哥哥，我会认真做好决定的。”
江放点头：“我这辈子很少有后悔的事情，唯一一次就是让唐恪森当你的家教。”
江齐：“……”
江齐迟疑的说：“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哥哥你是不是就不会再让他来当我的家教？”
江放敲了下他的脑袋，“这种假设没有意义。”
唐恪森送走朋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齐有点幽怨的表情，像是在埋怨他一样。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江齐：“我哥，还有你。”
唐恪森：“我可以帮你教训我自己一下，但是你哥我就没办法了。”
江齐吞了吞口水，在想要不要告诉他。
这时，江放走过来。
他对唐恪森说：“一起去打球吗？”
唐恪森一愣：“好啊，打什么球？”
江放面无表情：“网球。”
燕大有网球场，平时下课都有学生去那里打球，现在是上课时间，网球场没有人。
江齐没想到他们说打就打，并且打的十分激烈。
两人在网球场你来我往，迅速吸引一大批人过来围观，有人认出是燕大前两任校草。
于是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没过多久，网球场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不少学生甚至是逃课过来的。
网球是一种优美又激烈的运动，对身体的协调性要求很高，其次是技巧和力量。
江放和唐恪森都是学霸，两人可以说运动全能，大一的时候江放没少玩过学校的运动项目，唐恪森比较少，但是他从小到大也接触过，打网球自然也不在话下。
江放每次都瞄准唐恪森的身体打，只是很多人没看出来，唐恪森则多次险险的避过。
比起江放的攻击性，他似乎更偏向于防守，有时候明明可以攻击，他也没有这样做。
一个半小时后，江放主动结束，“不打了。”
唐恪森呼出一口气，虽然只是防守，但是他也累得够呛。
江齐给他拿了一条擦汗的毛巾，没有说什么就跑回他哥身边。
唐恪森擦掉脸上和脖子的汗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关于江放为什么突然邀请他打网球，并且多次让球擦过他的身体，他大概知道原因了。
聪明人之间并不需要说什么，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行。
回去的时候，江齐偷偷来找他。
“你哥是不是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江齐知道他很聪明，他已经领教过一个，见他已经猜到，反倒没有那么意外。
“什么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还没有关系好不好！”
“没有关系，两个月快到了，八月八号那天，我会等你的答复。”
江齐没有回应，他把门票塞到他手里，然后就跑了。
从这天起，他们聊天的次数也减少了。
唐恪森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只是江齐有时候回复，有时候没有回复。
唐恪森没有在意，距离八号越来越近，他可以给江齐一些独自思考的空间。
江齐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回复，但是他每天都会看唐恪森给他发的信息。
离八号越来越近，他的心就越乱。
他以为这种情绪会一直持续到这一天到来。
有一天，唐恪森突然没有给他发消息了。
江齐刚开始以为唐恪森很忙，第二天还是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江齐忍了忍，没忍住，找他哥侧面打听他的消息。
“想问唐恪森的消息就说，不用左顾右言。”江放直接拆穿他的心思。
江齐表情尴尬，果然还是瞒不住他哥。
江放说：“他已经两天没来实验室了。”
江齐连忙问：“为什么？他平时都会给我发消息，就这两天没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放一副儿大不中留的表情：“我只知道好像和家里的事情有关，具体不清楚。”
江齐想起那天偷听到唐恪森和朋友的对话，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心不在焉地走了。
江放看着他心事重重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离开实验楼后，江齐拿出手机，点开他和唐恪森的聊天窗口，最后是唐恪森前天晚上给他发的晚安信息。
前天他练习到很晚，等回到家的时候，身体一碰到床就睡着了，连澡都没来得及洗。
第二天起床才看到这条信息，再回复已经不合时宜。
他以为唐恪森会像往常一样给他发消息，想着等他再发消息过来就回复好了，结果那一整天他都没再发消息过来。
“你是江齐吗？”这时，一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过来。
江齐循着声音看过去，立刻认出对方是唐恪森的朋友，“是你。”
朋友愣了一下：“你认识我啊？”
江齐突然意识到自己跟他并没有面对面见过，“我见过你跟唐恪森说话，猜测你是他的朋友吧。”
“哦。”唐恪森的朋友说，“我们是朋友，认识十多年了，我叫杨宗，恪森经常跟我说过你。”
江齐突然想到这人可能知道唐恪森为什么这两天既没给他发消息，也没去实验室，“他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杨宗说：“嗯，他今天要回p国了。”
江齐愣住：“为什么？”
杨宗：“他不想妈妈的公司落在后妈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手里，所以准备回去，以后很可能会一直待在p国。”
江齐傻眼：“那……那他的学业怎么办？”
杨宗笑道：“他已经研究生毕业，博士也可以不读，反正导师是他叔叔。”
“你是他的朋友，你要不要去机场送他一程，现在去的话也许还来得及。”
江齐猛然回过神来：“他坐几点的飞机？”
杨宗：“下午四点。”
江齐转身就跑。
杨宗看着他的背影，拿出手机给唐恪森发了一条信息。
——你家小朋友过去找你了，不用谢我。
江齐开车赶到机场，已经是下午三点，他不知道这个时间点唐恪森有没有进去，如果进去了，他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江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他拿出手机想着给他打个电话，他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这时，他撞到一堵墙。
江齐正想绕过去，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走路都不看路吗？”
江齐茫然地抬头，“你怎么在这里？”
唐恪森笑：“我为什么不在这里，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吧。”
江齐：“你朋友告诉我你今天要离开，回p国。”
唐恪森举了举手机：“巧了，我也是朋友告诉我的，说你会来，我怕见不到你，就在这里等着。”
江齐沉默片刻，“你一定要离开吗？”
唐恪森点头：“嗯。”
江齐：“你这个骗子！”
唐恪森：“什么？”
江齐大骂道：“我说你是个骗子！”
唐恪森哭笑不得，他把江齐拉到一个角落里，“为什么说我是骗子？”
江齐积累了两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你之前明明说过你以后会在国内定居，你还说要等我的答复，现在距离八号就剩下一天，你就这么急着走吗！”
江齐说到这里，眼眶像进了沙子一样红起来。
他拉紧脸上的口罩，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我以为你会坚持，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才两个月而已，你就等不了了，前天晚上我没有回复你是因为我不小心睡着了，我本来在想，要是你再给我发消息，我一定马上回复你，谁知道你居然不给我发消息了！”
他低着头，说的碎碎念般的指控，没有发现唐恪森脸上全是宠溺的笑意。
等他说完，唐恪森才说：“可是，我只是回家去扫墓，明天是我妈的忌日。”
“啊？”江齐傻傻地抬起头。
唐恪森接着说：“扫完墓我就回来了。”
江齐懵了，所以他社死了？
唐恪森忍笑，抱住他：“不过我很开心，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离开国内这件事。”
江齐喃喃地问道：“你朋友告诉我你要回去继承家业，以后不回来了。
唐恪森：“他可能误会了。”
江齐仰头看着他，瞥见他眼里的笑意，突然意识到他可能被耍了。
当他要发飙的时候，唐恪森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人，唐恪森伸手就想摁掉。
“这是你爸？”江齐看到上面显示唐国两个字，注意力稍微转移了一下。
唐恪森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用理会，无关紧要的人。”
江齐：“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是你爸，赶紧接，万一真有什么事呢，而且我觉得你们之间也许可以谈一谈。”
唐恪森本来不想接，但见他这么关心，便接了。
电话一接通，远在大洋另一边的唐父几乎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
他给大儿子打电话，十次中有九次没接，还有一次是关机。
确定自己没有打错，唐父才开口。
“小森。”
“有话直说。”唐恪森冷冷的说道。
唐父的声音有点激动，“小森，我知道你在怨我，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爸爸从来没有想过让除你之外的人继承唐氏集团，唐氏集团是你的就是你的，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取代你，你后妈不行，你弟弟也不行，你妈去世之前我就答应过她，如果你不相信，等你回来我可以给你看，昨天我已经把公司的股份都转让到你名下。”
“你已经二十三岁，我知道你很聪明，也有能力承担，之前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我不想你这么年轻就要承受公司这么大的担子，想让你再自由自在的玩几年，爸爸还年轻，还可以帮你管理公司，等到哪天你想回来了，随时都可以。”
“我只是没想到，有些关心也是要说出口的，你才会知道爸爸是爱你的，这几年我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疏忽了你的心情，对不起，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你能原谅爸爸吗？”
唐恪森喉咙哽住，眼眶微微发红，他没有想到这才是唐父真正的想法。
“嗯。”
唐父听到这话眼睛也红了，“那爸爸等你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给你妈妈扫墓。”
“好。”
结束通话，唐恪森与江齐两双微微发红的眼睛互相对视，彼此之间看到对方的尴尬。
噗嗤一声，江齐第一个忍不住笑了。
“你说你怎么这么幼稚，早点跟你爸开诚布公的谈不就好了。”
被他看到丢脸的一面，还好唐恪森脸皮厚，莞尔一笑：“是是是，我也有错，你说的对，所以你答应了吗？”
话题突然一转，江齐差点没接上，立刻移开视线，口罩下的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一天呢。”
“你以为我要离开，都追到这里了，还在乎这一天吗，我想听你的真实想法。”
唐恪森不打算放过他，他想在自己走之前听到他的答案。
江齐低着头：“之前没回复你，那时候我也不太确定，我哥说这是我的人生，让我好好想想，可是，当我知道你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的时候，我又怕以后见不到你了，所以，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唐恪森深呼吸一口气，突然拉起江齐的手，往最近的男厕所走去。
厕所里刚好没有人，他拉开一间厕所的门，把江齐推进去，等他也进去后就把门关上了。
“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他捧起江齐的脸，摘下他的口罩亲了上去。
江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初吻居然是在厕所里。
“你的洁癖呢？”
“为了你，可以忍受。”
为了我？你是为了吃豆腐吧。
江齐在心里吐槽，然后用力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