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笑的很夸张,但一撇过头,发现傅言真的脸上竟然也沾着点笑意,觉得有些诡异。
他身子凑近,调侃了句,“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啊?”
傅言真并不答话,夹了一只虾球送进嘴。
他吃东西的时候并不喜欢出声,还有,他有什么笑不出来的。
吃完饭后,陆州同又请他们喝奶茶。
沈逾要喝这玩意。
沈逾在兴头上,揽着陆州同的肩,把曾如初说傅言真长的一般还自恋、平时不给他好脸色什么的,竹筒倒豆一般地全说出来。
陆州同听着更带劲了,坚定要追曾如初的想法。
几个身高腿长的男生站在一起,各个还都有张不错的皮。
三观跟着五官跑,路过的女生没有不往这里看的。
扎在帅哥堆里,傅言真依然是最出佻的存在。
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他在一旁听着自己的笑话,脸上还挂着点饶有兴味的样子。
没把这点东西放在心上,神情坦然的几近风轻云淡。
沈逾敢拿傅言真开玩笑倒不全出自于没心没肺,很大一部分是知道他真的无所谓。
毕竟那么多女生围着他转,魅力早有验证,根本也不缺这一个刺头。
傅言真也确实无所谓,没什么情绪地听着自己的笑话,时不时还能笑两声应个景。
沈逾揶揄完他后,将枪口对准陆州同,“我同桌可是连阿真的面子都不给,还能看上你啊?”
这话说的陆州同很不爽。
他之前追过左昕晗,但人家对他爱答不理的,转而去贴傅言真的冷屁股,还被人从车上扔下来,多么讽刺。
这回要是能追到一个对傅言真不理不睬的妹子,也算一雪前耻。
陆州同赶忙给自己打了个圆场:“那也说不定啊。”
沈逾摇了摇头,“我赌你追不上。”
陆州同脸色黯了几分,但还是忍着火,笑了笑,眸光看向一言未发的裴照。
一般情况下,裴照是个和事佬,而且在沈逾那边也说的上话。
但裴照今天意外没活稀泥,“我也觉得你追不上。”
陆州同:“……”
裴照耸了下肩,他其实倒不是针对陆州同,而是觉得在座的各位包括他自己在内,都追不上。
人家明显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也想象不出曾如初那种乖乖女,跟人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视线路过傅言真时,有些犹豫。行吧,这个人待定。
七班的人当然为陆州同说话,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在一边叫了半天。
傅言真忽然撩开眼皮,视线看了过来。
“赌注是什么?”他问了句,口吻很随意。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说的热火朝天,竟还没说到这个。
赵海开口:“输了请吃饭?”
他知道陆州同最近手头有些拮据,玩大的怕他输不起,到时候又拿自己撒气。
傅言真拇指蹭了下电源键,屏幕熄灭,东西被随意撂在奶茶店的柜台上。
屏幕磕向大理石面,发出轻微声响。
赵海看着一阵肉痛。
他这手机价格不菲,但人从神情到动作俨然没把东西当回事,就跟路边摊上几块一个的玩具没什么区别。
“那就在临江饭店,”傅言真靠着柜台,窄腰微微弯着,手肘屈起,食指在鼻尖剐蹭了一下,神情散漫地笑了笑,“你追到了,我请。”
追不到,你请。
后面那句他没说,但懂的都懂。
也没问人“可不可以”,他笃定陆州同不会说“不行”。
临江饭店,名字听着朴实无华。
但却是他们这里档次最高的五星级酒店。
这里吃一顿饭么,对傅言真来说没什么所谓,但对从前的陆州同来说,都是脱一层皮。
但换一个便宜点的话,陆州同说不出口。
傅言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不会开口拒绝。
陆州同咬着牙说了声“好,追不到,我来请”。
不知道就怎么变成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
其实已经表过态。
食指在桌面上闲敲了两下,傅言真又开了口,“我赌你。”
他开了个头,却故意一顿,吊足众人胃口。
沈逾忍不住问:“你不是赌他能追到吧?”
“连她,”傅言真低头一哂,“扣扣号都要不到。”
扣扣,他外公喜欢这么说,有点老土的说法。
所以听起来,嘲弄意味更甚。
“……”
陆州同的脸色难看至极。
和沈逾不一样。
一个是没心没肺稀里糊涂,一个是什么都懂但偏偏我行我素。
傅言真不仅没什么给人面子的习惯,还尽往人痛处踩。
到了整点,礼堂的笨钟敲响。
天边路过的飞鸟受惊,使劲扑腾翅膀。
它们奔命仓皇,可苍穹之下的人却看不到半点波澜。
其实距离相隔万丈,彼此都成了渺小不足道的存在。
出门时,傅言真仰头看了眼天空。
在凄艳晚霞里,他微微眯了下眼。
突然身上一阵冰凉,他低下眸,只见腰腹这里的布料被奶茶淋湿,深色液体在烟灰色T恤上晕染出山峦层叠的模样。
湿漉漉的衣衫紧贴皮肤,腹肌纹理也被勾勒出来。
跟前站着女生。
样貌不俗,但杏眼桃腮里皆是惊慌。
因为奶茶是她泼的。
“对不起,对不起,学长……”女生忙道歉,从小挎包里拿出纸巾,想要替他擦。
傅言真往边上避开了些,没让她碰,问了句,“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