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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020章

逐不宜话音落下,符罗平头皮一麻,想说什么,却嘴皮颤抖地说不上来,想退回去,双腿却像灌了铅。

逐不宜睨了眼符罗平,勾起嘲讽。

乐窈听见小可怜在心里凉飕飕地嗤了句,“找死。”

……所以,马上就要动手了是吗?

分好组,陈长老嘱托了几句,让弟子们各自分开去探索。

山林昏暗,星子寥落,夜风呜呜地吹。

逐不宜随意挑选个林子往里走,他走在最前方,符罗平跟在后面。

这片树林未曾有人走过,树林阴沉,杂草丛生,极难行步,同样也是邪魔最爱潜伏之地,防不胜防。

符罗平全神戒备,做好了保护逐不宜的准备。

他已经对不起逐不宁,但愿能弥补一点……

微微走神之际,却见前方的逐不宜,已和他拉远距离,白衣翩然,如履平地。

符罗平忙跟上去,却没想到,前方失去灵丹的凡人,步伐比他还快,快得,他几乎跟不上。

符罗平心底生出一股怪异,“大公子?”

逐不宜置若罔闻。

符罗平又凛声道:“大公子,林深树密,不可走太快,危险。”

前方人反而越走越快,脚步几乎漂浮在草木上。

符罗平心道不妙,“大公子,停下,快停下!”

声音落下,前方黑影顿住。

符罗平松了口气,却很快又绷紧了神经,猛然扭头,“谁?”

正在这时,一阵凉风扑面,风里隐隐夹裹着谁的啼哭。

——哀戚,绝望。

符罗平敛了神色,凝神去听,这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

他鬼使神差地循声往前,那哭声愈发清晰了起来。

符罗平瞳孔狠狠颤缩了一下,急忙后退。

这哭声是,是——逐不宁!

“呜呜呜呜……罗平哥哥,我好疼啊,好疼啊!”

“罗平哥哥,说好的要跟我一起玩的,你怎么还不来呢?”

“呜呜呜呜……我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不坏,你们相信我,相信我!”

“符罗平,

连你也欺骗我,为什么都欺骗我!!”

凄厉哭声倏忽靠近,阴寒气息附在耳畔,拂至脖颈间,凝成索命的绳,一点点收紧。

符罗平挣扎着,胸口窒息,脸涨得通红。

忽的,天上洋洋洒洒飘落下纸钱。

漫天纸钱雨中,一个娇俏的绿衣身影徐徐靠近。走到近前,她缓缓抬头,露出那双刻入骨髓的杏眼来。

那是一双水洗过的清澈眼睛,漂亮得像黑曜石,女孩悲戚地看着他,血泪顺着眼沟蜿蜒流下。

“罗平哥哥……”

“啊!——别、别过来!”

终究是害怕占据了上风,符罗平抽出灵剑防御,想后退,却因腿颤,噗通摔倒。

他想动,却骇然发现自己手脚麻痹,僵硬得不能动弹。

“大……大公子!”符罗平骇然出声。

啪!

随着一声掐指脆响,幻象哗啦破碎。

符罗平呆呆地仰头。

哪还有什么女鬼,只有一片荒寂的深林,遮蔽冷月,而他脸上身上落满纸钱,诡异中带有一丝丝滑稽。

逐不宜缓缓蹲下身来,幽幽道:“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符罗平,你抖成这样,可是在畏惧什么?”

“我,我……”

符罗平身体依旧僵直,看着逐步走来的逐不宜,一个激灵,明白过来。

过往造下的孽,今日终于反噬己身。

他们这些害死了逐不宁的人,要遭报应了。

想到逐不宜曾经的诡谲与狠厉,符罗平心生畏惧,呜呜摇头,像极了案板上待宰的鱼,汗水把贴在脸上的纸钱浸湿,黏得更紧了。

“对、对不起,对不起……”

掩藏多年的愧悔随泪水汹涌而出,符罗平涕泗横流,格外狼狈。

逐不宜冷漠地取出一根白蜡,插在符罗平头顶上方的土里:“你对不起谁?”

符罗平喊出迟到许久的歉疚:“不宁,对不起……”

乐窈飞到逐不宜身边,听到符罗平的话,毫不意外。

符罗平与逐不宁的死,有关系。

“你当年可是那丫头最好的朋友,她

最信任你。说说,你是怎么对不起她的?”

“好朋友。”符罗平低声喃喃,想到那个将他当成好友全心信赖,真诚待他的小女孩……

他张张嘴,想要说出当年真相,舌头却打起了结。

眼睛赫然瞪大,摇摇头,不能说,不能说!

“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

“你倒是说出真相,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乐窈等了半天,除了对不起,没听到有用的信息,气得剑身冒火。

逐不宜收回留影珠,没录到有效信息,他面色不变,在符罗平舌头上下了闭言咒,符罗平呜呜几声,彻底哑火。

“不说,也行。那就别再开口了。”

淡淡口吻,却蕴藏浓烈杀机。

乐窈一颤,朱雀眼紧张地看向逐不宜,要、要杀人了吗?

逐不宜却没立刻杀人,他慢条斯理取出两根白蜡,来到符罗平头顶,依次插到第一根白蜡两边,随后取出一颗血兽内丹,手上掐诀,借了点内丹残力,响指一打,一撮火苗出现在修长指尖,火苗凑近白蜡,幽微的烛火亮起,伴随着绿色淡烟缓缓升腾。

烛烟升起那刻,乐窈好像看到了三缕指尖大小的灰色游魂,缓缓上飘。

眨眨眼睛,小游魂又不见了。

幻觉吧?

三点烛火被山风拖拽得左摇右晃,在濒临熄灭的边缘,却始终倔强地拖着一点明光不灭。

白蜡点亮瞬间,符罗平心底升腾起一缕微妙的不祥之感,他额头沁出更密的汗珠。

乐窈不明所以:“为什么点亮三根蜡烛?”

一人对应一根蜡烛,同时点亮三根,是有什么寓意吗?

逐不宜蹲在蜡烛旁,俊脸在幽微的烛光中更添一丝鬼魅。

他指尖在白蜡上逐一扫过,沉沉道:“中间这根,代表符罗平,边缘这两根,代表另外两人。不知哪位圣人曾说过,生命如烛,燃尽即灭。咱们且看看哪个先烧完,烧完了,我也要收祭品了。”

乐窈忍不住问:“你的祭品,是啥?”

逐不宜低沉地笑:“世人皆以仇敌人头告慰

亡者在天之灵,不过,人头太丑,血肉模糊的,还伴随腥臭和腐臭,会吓到小朋友,你家主人才没那么凶残。我掐指一算,今夜不宜沾血,那就,嗯——”

乐窈:“那就怎样?”

“那就不要让血见到我,就好了。”

逐不宜对着月色观双掌掌心,十指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确实不宜染血,染了血,阿窈该嫌弃了。

逐不宜真的很适合讲鬼故事,还没讲鬼什么,乐窈就抖得不行。她不禁往逐不宜身边再靠近一点,看了看地上随时要被山风吹熄的蜡烛,颤了颤。

透明面板显示,幸存者:五人。

如果一个人算一份业绩,那她的业绩估计今晚就没了,系统会疯吧。

可她管不了系统疯不疯了,只要她家小可怜不疯,就万幸了。

乐窈视线又落到逐不宜脸上,他在认真地盯着白蜡,长睫轻动,似乎真的很好奇哪一根会先烧完。

地上,符罗平也拼命翻动眼珠,喘着粗气,绝望地数着生命的倒计时。

气氛凝重,乐窈也将注意力放在了蜡烛上,屏息等待结果。

万宝楼的白蜡质量贼好,格外耐烧,过了大半个时辰,三根蜡烛才烧到尾部,其中右边的白蜡摇摇晃晃,火光一下猛蹿,腾地烧到底部,噗——

白蜡熄灭。

“第一份祭品,来了。”

逐不宜喉咙滚了滚,发出愉悦的低笑。却在下一刻,猝不及防变脸,挥掌拍向符罗平胸口!

符罗平发出一声惨叫,沉寂下去。

乐窈第一时间转过剑身,不去看血淋淋的场面。

她盯着面前的悬浮面板,只见它滋滋两声,仿佛黑白电视闪烁的雪花。片刻后,出结果了。

幸存者:四人!

死了,一人。

过了片刻,逐不宜微凉手指从后面戳戳剑柄,“阿窈,好了,回头看一看我,嗯。”

乐窈后知后觉颤抖起来:“呜呜呜我怕血我不看。”

逐不宜疑惑:“哪里有血,没有血啊。”

与此同时,符罗平虚弱的声音传来,“谢大公子不杀之恩

。”

“!!!”诈尸了我的天啊啊啊啊啊!

乐窈一缕剑光打过去,同时朱雀幻影炸毛,呼啦将逐不宜罩住,心底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保护住逐不宜,乐窈听见一声弱弱的痛呼,委委屈屈:“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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