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源脚步轻快地走在山路上。</p>
他没瞎说，村里那些人是真没他会走夜路。这也是他们这个年代乡村大夫的职业技能了。</p>
这年头，太缺大夫了，所以经常晚上睡觉睡一半，就会被叫醒翻山越岭去给人治急病。</p>
上辈子，高源在医术成熟之后，很多人半夜都跑来公社卫生院找他救命。所以高源常年奔波在夜间的山路上，这些山路对他而言，闭着眼睛也能走。</p>
今天天气还不错，高源加快了脚步，在天全黑前赶到了联合诊所门口。</p>
何雨正在关门。</p>
“小何。”高源喊了一声。</p>
“是你？”何雨眼睛一亮，然后便往里面看。</p>
李胜利正好从里面出来，等看见高源的时候，他也微微一怔。</p>
高源说：“先别关门，我来拿药。”</p>
何雨把门板放回去，问：“你不是回家了吗？咋又过来了？”</p>
高源说：“是在村里碰上一个急症，挺严重的，就赶紧出来给她拿药了。”</p>
何雨拍了拍自己的手，讶异道：“你们村离乡里得几十里山路吧，这一来一回，很远诶。病的是什么人啊，你家亲戚吗？”</p>
高源往里走：“不是，就村里人。”</p>
诊所里面已经很黑了，何雨去点了油灯，她疑惑道：“村里人？你今天已经跑过一趟了吧，现在大晚上又给村里人跑第二趟，你不累啊？”</p>
高源却说：“急病大于天，多跑一趟，不算什么。”</p>
何雨闻言，看高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p>
一旁的李胜利诧异地看着高源，他也呆了一下。</p>
高源把诊疗本递给小何，然后道：“把纸笔给我，我把方子写下来。”</p>
高源在路上就思考好了。</p>
魏家婶婶是因为食欲不节而起病的，她的舌苔白厚就证明了伤食于里。</p>
心烦和渴饮证明里热证已具。</p>
而头晕和恶寒，则是太阳表证。</p>
脉数，体若燔炭则是证明邪热炽盛。</p>
不思饮食，有温温欲吐感，则是因为邪热传里，导致胃气失和。</p>
典型的太阳和阳明合并，既有太阳表证，又有阳明里热证。</p>
《伤寒论》第33条：“太阳阳明合并，不下利但呕者，葛根加半夏汤主之。”</p>
考虑到病人体温很高，高源又在原方上加入了生石膏一两，去除里热。</p>
高源把方子交给小何，拿了药之后，就要往回走。</p>
“哎！”李胜利却突然喊住了高源。</p>
“有事？”高源看向了李胜利。</p>
李胜利看着高源：“我……我跟你回去。”</p>
“嗯？”高源露出疑惑之色。</p>
李胜利道：“我想去看看杨家爷爷怎么样了。”</p>
高源也没意见，就说：“行啊，不过你今晚要睡大会堂了。”</p>
李胜利说：“没事，我们有些时候巡诊晚了，就会在各个村里的大会堂睡觉。”</p>
高源招了招手：“那走吧。”</p>
两人上路。</p>
何雨在后面看着这突然走在一起的奇怪二人组，她挠了挠脑袋，有些费解。</p>
……</p>
夜路上，两人走的很快，但谁都没说话，安静的有些诡异。</p>
走了大半，李胜利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是哪年参军的？”</p>
高源扭头看他一眼，回道：“46。”</p>
李胜利又问：“那你是哪年上的大学？”</p>
高源说：“北平解放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