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p>
“我对你和沈逐凰的评断一样，你们都很强，也拥有远超这世间无数庸才的惊艳资质，继续下去，登临我曾经到达的境界，也未尝不可能。”</p>
“只是……”逆簌话语一顿，唇角勾出一点薄凉的弧度，眼神犹如神祇俯瞰他卑小的祈愿者：“在最不该的时候，遇上了我。”</p>
“这一切都将成为虚妄。”</p>
商玺神情平静，并没有因为逆簌的这几句所谓论断，而生出分毫的动摇之心。</p>
他只在逆簌话落后，沉静答道：“在灭世之劫真正落幕之前，这一切究竟会成为谁的虚妄，还尚未可知。”</p>
逆簌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眼眸蓦然晦沉了一瞬。</p>
“和她在一起的，果然很讨厌。”</p>
若是此刻直面逆簌，同其对话的是朗映怀，那他一定会笑着答上一句——“是我们的荣幸”。</p>
但这是商玺，他并不会理会这样在他眼中，没有半分意义的言语，只盯视着对方问道：“我的小师妹呢？”</p>
“她现在在何处？”</p>
听到这话，逆簌冷沉的面容，蓦地就温和下来，他姿态随意地抛了抛掌心的玄黑小球，再抬眸时，眼底含着轻率的笑意。</p>
“你觉得呢？她会在哪里？”</p>
商玺的面色蓦然晦沉下来，他的目光从逆簌含笑的面孔，再到对方手中随意把玩着的那个混沌小球，眉峰在一瞬间皱得极紧。</p>
他开口还想再问，但逆簌却也已经没有了继续浪费时间，戏弄这些人的兴致。</p>
玄黑色的混沌小球如泡沫般消失，逆簌倚着尊位，方才还浮现在他唇边的那抹笑意，此刻像是镜花水月一场，根本就不曾有过一般。</p>
他神祇般俯视着下方的修士，姿态自如地发号施令。</p>
“既然要战，那就彻底乱起来吧。”</p>
“你们，不要再让我失望。”</p>
“是，尊上！”</p>
于逆簌身后，那包括圣域之主以及屈夷和云执在内的十二位圣域修士，均单膝跪地向他献上最忠诚的臣服。</p>
“很好。”逆簌唇角微勾，手指只在扶手处轻轻一点，下方哀鸣声便蓦然四起。</p>
这声音惊到了那些只把关注力，放在逆簌一人身上的修士，待他们纷纷循声望去，才见那些原本已经停止行动的傀儡化修士，此刻竟再次行动起来。</p>
且比起上一次，这些出身于各方势力，受钟鸣之音傀儡化的修士，主要是想要和圣域的那些傀儡修士，汇合集聚在一处，因而并不会主动去攻击旁人不同——</p>
这一次，是这些傀儡化的修士，对其他修士，真正意义上的，毫不留手的厮杀和屠戮。</p>
失去神采的双目，依旧凝望着于他们而言，突然变得极远的天幕。</p>
血色在身下流淌，浸没过石台，又汇连成地上新生的小河。</p>
绷紧到了极致的弓弦，彻底崩断，也只在一瞬间。</p>
于这一刻，在场的每一位修士，都无比真切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p>
属于他们修真界的灭世之劫，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p>
————</p>
“商师兄，小师妹那里……”兰凝夏上前，右手紧紧握住了商玺的手臂。</p>
她追问出声，却在看清商玺那竟透出惨白之色的面容时，戛然失声。</p>
“……是异空间。”</p>
“我早该注意到他手中的那个小球的。”</p>
“可是已经没可能了。”</p>
“没可能？”鱼荀最听不得这样丧气的话了。</p>
尤其是这话，还涉及到他最想守护的小师妹，他便更听不得了。</p>
“什么没可能？！你在胡说什么？”</p>
“异空间而已，我们又不是没遇见……”</p>
“鱼荀！住口！”晏颂之黑沉着脸，怒声打断了鱼荀气急之下的话语。</p>
“师兄，你继续说。”</p>
商玺薄唇紧抿，周身的气息低郁到了极致，整个人如同一汪泛不起分毫波澜的死水幽谭。</p>
“没什么可说的。”</p>
“没什么可说的？”刚被晏颂之武力劝服的鱼荀，瞬间就炸了，他不可置信地将这话重复了一遍。</p>
“什么叫没什么可说的？事关小师妹，无论你发现了什么，尽管说出来就是！”</p>
“只要小师妹还在，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起解决的？！”</p>
“商玺，你拿出来点大师兄的气魄行不行？别叫我看不起你！”</p>
“鱼荀，你冷静……”</p>
“他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了？”</p>
“那你这样对着商师兄肆意撒火，我们就能确定小师妹此时此刻的位置了吗？”</p>
“什么位置？”鱼荀面上的怒意一滞，面上流露出些许的茫然之色：“你们又是在说什么？”</p>
兰凝夏颇觉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她就知道鱼荀这种胖头鱼生物，根本就对异空间毫无了解。</p>
纵使他亲历过，也顶多只记个名字，旁的便再也不清楚了。</p>
兰凝夏正要开口给鱼荀解释一些，究竟什么是异空间，让他稍微安静些，别再言语暴躁地干扰他们的思绪了。</p>
就听商玺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我最后那次，追问他小师妹的下落时，逆簌用他手中的那颗玄黑色混沌小球暗示了我，告诉我小师妹的下落，与他随意开辟出的异空间有关。”</p>
“但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瞬，他将那枚小球，也是唯一一样能够确定小师妹此刻，究竟身处什么地方的位标，直接摧灭了。”</p>
“而如果是失去位标的异空间……”</p>
兰凝夏红着眼睛，接下了商玺未说完的话：“会游荡在极危险的空间裂隙中，若有人在……十死无生。”</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