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过了片刻,邪胎气息一弱,暗淡的金光微现。
黄山君的意识,又有复苏的迹象。
只可惜,这迹象只存在了一瞬,而后便消失了。
墨画却眼眸微亮,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邪之念,此消彼长。
只要不断消耗邪胎,让邪胎承受压力,就会使破绽一步步暴露,邪胎一步步割裂,黄山君的意识,就可能再醒来。
这是战胜这只强大邪胎的唯一希望了。
墨画不敢有丝毫松懈,更不敢休息片刻。
黄山君被这邪胎污染,同化,不知经历了多少年,自我的意识,本就如风中残烛,不知能支撑多久。
一旦彻底泯灭,很可能万事休矣。
在境界悬殊如此大的情况下,墨画根本不知还有什么办法,能彻底灭杀掉这只邪胎。
尽管伤痕累累,墨画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与这邪胎厮杀周旋。
一边厮杀,他的嘴也没停过,一句接着一句,不停滋扰着邪胎的神念状态。
“山君,你醒醒…..”
“山君,你别死啊......”
“你要是死了,我可真打不赢了啊....…”
“山君!”
可念叨了半天,邪胎内部的黄山君,似乎还是没多大反应。
墨画只能另想办法,道:
“山君,我真是你朋友......”
“你还有另一个‘你’,逃出了孤山,躲在一个小山头的破庙上,餐风露宿。”
“屋顶漏雨,墙壁漏风.....”
“喝着雨水,吃着馊馒头,守着几尺泥雕土塑,既怕豺狼,又怕修士....”
“我给你送过祭品,请你吃过肉,跟你喝过酒..….”
“你还教过我,神道上的学问....”
“山君....”
……
墨画一边挨打,一边说话。
这场战斗,漫长而艰苦。
过了一会,不知是不是这种孤山野岭的生活太惨了,也触动了这位君临孤黄山巅,受万千香火的黄山君。
终于,邪胎又停了下来,它的周身,邪气翻涌,而且比此前更为剧烈。
两股力量,不停交织。
红色与金色,明灭闪烁。
畸形的血肉,如蟒蛇一般流窜。
随着一声痛楚的,夹杂着残忍与理智的嘶吼,邪胎阴沉的面容上,终于泛起了一片金色,流露出了威严。
黄山君的意识,暂时占据了上风。
他的神性和记忆,稍稍回溯,镇压住了,那只邪神的“死胎”。
他用一双,金色狭长的眼眸,默默看着墨画,声音沙哑道:
“你当真.....…与我认识?”
“我....的另一尊本源,现在.....还活着?”
骨头断了几根,满身血迹,伤痕累累的墨画,终于是长长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
“认识!还活着!”
虽然活得惨了点,但的确还活着。
荒山野岭的,也很清静,没那么多喧闹与烦忧。
黄山君又深深看了墨画一眼,他从墨画身上,的确感知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因果。
这种本源相连的感觉,不会有错。
另一个自己,的确与这小娃子,有些不浅的交情和缘分。
而且...…
黄山君又目光深邃地看了眼墨画,觉得墨画的存在,相当古怪。
像是人类,但比人类强上太多了。
像是神明,气息又不够纯粹,而且人性太充盈,话也太多了。
像是魔物,暗藏的因果中,有一股近乎妖魔的煞气,杀孽很重,但又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这等存在,怪不得,能跟自己做“朋友”....”
黄山君心里微叹,不免生出了“惜才”之心,对墨画道:
“邪神之胎,不死不灭,杀不掉的....”
“我以仅存的意志,借邪神之力,放你离开这梦魇,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也算是,偿还了你我的因果......